“欢迎欢迎”地精讲解员兴奋的搓了搓手,终於又来了两个冤尊敬的顾客了,得把这两个蠢蛋给哄好,这样自己才能拿到抽成。
讲解员將门口的掛绳拉开,热情的开始了吹捧:“两位客人一看就是热爱歷史的有识之士,你们很喜欢传奇英雄冒克对吧?我也是!当然,这是废话,毕竟只有真正崇拜冒克的人才会来到这里,这说明你们很识货,我保证你们一定会感觉物超所值的,请进来吧”
柳耀和托托对视了一眼,跟在讲解员的屁股后面往里面走。
“看来这一行也不是那么好赚。”柳耀心想。
黎星城里有很多工作岗位,岗位之间肯定也有高低之分,像是一些薪资和要求比较低的岗位,都会倾向於聘用地精来干,虽然表面上说是人人平等,但放在实际上,像地精这种受教育机会少但又能生的族群也只能干这种活了。
——那位记者拉里反而是个意外。
“请看左边。”讲解员热情洋溢的介绍:“看到这张其貌不扬的椅子了吗?也许你们会以为它只是放在这给人休息的,但是错了!它正是当年冒克本人坐过的椅子!据说冒克当年签署黎星城宪法的时候,就是坐在这上面的!想要亲自感受一下冒克当时屁股感受的触感吗?只需要一个银幣!你就可以和冒克一样坐上去了!我们还提供拍照服务!”
柳耀和托托无动於衷,再怎么想,传奇英雄冒克也不会把一把破椅子当成珍宝,就算是,那也只能感受到个屁的经验。
托托小声对柳耀说:“这就是我说的那把椅子,我小时候就有了,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大家都猜测这只是一把隨便找来的椅子。”
“不坐吗?真的不坐一下吗?”讲解员继续推销:“可以便宜点,10个铜涅尔?不不不,8个!算了,5个,这是最低价了。该死,真有你们的,你们太会讲价了,3个铜幣!只要3个铜幣!”
实际上,柳耀和托托一句价都没讲,只是面无表情的看著他。
“好吧好吧,看来你们也不是那么崇拜冒克。”讲解员扫兴的继续往前走:“我还以为我碰到了冒克真正的崇拜者呢,看来我看走眼了。”
柳耀不吃这一套,转头问:“这玩意儿真的有人钱坐吗?
托托:“我爸爸就坐过。”
柳二:“哦豁,把天聊死了。
柳耀话锋一转:“令尊不一样,令尊那是呃好吧,確实是大冤种。”
托托点头:“他回家后也是这么说的。”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嘿!你们够了!”讲解员有些生气的转头:“我在前面讲解歷史讲解得那么认真,你们居然在后面聊天!太没有礼貌了!”
柳耀扭头看过去:“讲解什么?冒克用过的马桶?”
托托:“上面標註的是冒克办公时用的马桶,但我以前在开放日的时候去参观过市政厅的市长办公室,办公室里面没有私人厕所,楼里应该只有公共厕所才对吧?”
柳二:“你们不会把当初市政厅厕所的老旧公用马桶给拆下来了吧?”
解说员沉默了。
柳耀惊了:“你们真把公共马桶买下来当做冒克个人展品了?他坐过不代表这是他专用的,应该还有別的很多人用过吧?”
解说员面无表情对的推销:“两个银幣体验一次,有幕帘,可以冲水。”
柳二:“真拉是吧!”
“不坐!”柳耀、托托不约而同的拒绝。
解说员嘟嘟囔囔的往里面走:“不坐就不坐,这么大声干什么?真是两个穷鬼”
托托:“嘿!我是本地人!”
解说员继续嘟嘟囔囔:“蜜丝在上,我真是受够了,本地人来这干什么?本地人有毛病才来这烂怂博物馆”
柳耀转头:“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实?”
柳二:“托托和他爹来过。”
托托:“”
解说员终於认识到了这两个小子不仅抠门,而且也不好忽悠的事实,於是解说的热情大减,开启了敷衍解说模式。
“这是冒克用过的杯子,一银幣可以买一个1:1仿製品,不买?那要不要用来喝口水?同样一个银幣好吧。下一个。”
“这是冒克穿过的內裤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不穿,把那个马桶橛子放回去好吗?那玩意儿太脏了,真的。”
“这是冒克用过的渔网,这里有大海幕布,一个银幣可以拿起来合照。”
解说员现在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死气的上班族,机械式的说完台词就赶往下一个展品,恨不得立刻把这两个小子赶出去,不过这个展厅实在是有点漫长,绕来绕去的全是一堆杂物和图文解说。
柳耀和托托也越来越没有耐心了,现在柳耀知道这里真的像托托和市场大妈说的一样,是专门来坑游客的地方了,全都是破烂,如果不是冒克用过的东西,连一丁点的收藏价值都没有。
“哥们儿!”柳耀按住了解说员:“装备!传奇装备!我要看你们宣传的那个传奇装备!不是来看冒克的鞋子、袜子、大裤衩的!好傢伙,你这是博物馆啊还是杂货店大酬宾啊?不看完不让走是吧?把我们当老年旅行团老头老太太了是吧?快带我们去看传奇装备!立刻,马上!”
解说员是见过大风浪的,机械的回覆:“哦,尊敬的客人你好,本展览行程是固定的,请好好的跟著解说员身后,纵览传奇冒险者冒克波澜壮阔的一生,这是一躺绝对超值的体验,请您稍安勿”
柳耀转头:“托托,把那大马桶橛子拿过来,还有那臭袜子、裤衩子,都给他塞嘴里。”
柳二:“马桶橛子別忘了在马桶里蘸蘸,不然味儿淡了。”
“嘿!你们不能这样!”解说员倒委屈起来了:“我也不想这样,我也只是打工的,如果让馆长看见了我没有按照流程来,是要扣我工钱的!”
他拼命的冲柳耀挤眉弄眼,弄得柳耀莫名其妙:“你眼睛抽筋了?”
托托提醒柳耀:“小费,小费。” “艹!”柳耀一拍脑袋,他还真没想到这茬,压根就没有这习惯,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铜涅尔给了对方:“別磨磨唧唧的了,赶紧带路!”
工资是工资,小费是小费,一个铜板虽然不多,但是真的到了手里了,至少也能买篮麵包对付一餐了,铜涅尔的购买力还是不错的,换成其他地方做的劣质铜幣就没有这么值钱了。
解说员马上变了个脸,再次热情洋溢了起来:“请往这边走。”
这次他没有废话,把两个人带到了最里面走廊尽头的一间门,这甚至还是个没有標记的暗门,没有提示根本发现不了的那种,
“请进。”解说员拉动烛台开关,打开了门,做出了邀请的姿势:“冒克的传奇装备就在里面,噢,提醒你们一下,这是货真价实的冒克用过的武器,是我们馆长了大价钱才收购来的,和外面那些垃圾不一样。”
柳耀虚著眼:“感情你也知道外边儿的都是垃圾啊?”
解说员当没听见,带他们走了进去。
只见在聚光灯之下,一个玻璃展柜静静地佇立在那里,一把有些生锈的断裂钢剑就这样躺在里面红色的布衬垫上。
“这就是冒克在冒险生涯早期时用过的钢剑。”解说员介绍:“虽说是早期,但这把剑他也用了將近十年,这虽然只是一把十分普通的钢剑,没有任何附魔,但在剑柄上面的铭文,以及检测到的残存剑油痕跡,都说明其主人非常爱护这把剑。”
“呃这不会又是你们不知道从哪弄过来的假东西吧?”托托表示怀疑,看看外面的那些垃圾,就该知道这个博物馆是什么德行了,让人不得不谨慎对待。
解说员指向房间里另外的那个展示柜:“那里有证书,是从帝国国家博物馆买来的,你就算不相信这里,也应该相信这个证书吧?”
柳耀看向托托,这个帝国他知道,是大陆上一个以人类为主的国家,全名是神圣维克特帝国,是大陆上最大的国家,金幣的名称金维克,就是起源於这个国家。
所以也可以称之为神金帝国。
托托解释:“帝国国家博物馆的话,那確实应该是真的了,他们在以前的战爭中掠夺了不少好东西过去,各种珍宝就像是破烂一样放在博物馆里,没必要造假,除非这本证书也是假的。”
“嘿!”解说员爭辩:“这怎么可能是假的这印章,这纹!你仔细看,看仔细点!这件藏品有明確的歷史可以证明剑的真实性,它是冒克在帝国的松果岭帮助当地的领主对抗叛军时损坏的,领主为了感谢冒克,赠送了一把新的剑给他,而这把断剑则被那位领主收藏了起来,最后被他的后代卖给了帝国国家博物馆!”
柳耀摸著下巴:“说这证书是假的的反应,比说那把剑是假的都要大,看来证书也许是真的。”
“这就是真的!不是也许!”解说员气急败坏:“这是我叔叔了大价钱”
“你叔叔”柳耀和托托看著这个说漏嘴的地精。
托托恍然大悟:“怪不得原来这家博物馆的幕后老板是地精啊?”
解说员勃然大怒:“嘿!注意言辞,你什么意思!这太冒犯了!”
“好吧好吧。”柳耀嘆了口气:“就这个了,能拿出来给我们摸摸吗?不能的话我们就走了,这里太没意思了,最后看到的所谓传奇装备,居然还是一把断剑。”
他是真的觉得失望,本来以为所谓的个人物品展好歹也应该有一些带有歷史气息的文物,结果全都是臭鱼烂虾,连带著最后这把剑他也没有了期望,就当是了几百块钱在诈骗景区买个教训了吧。
“这是真正的文物!”解说员义正辞严:“没看到它在展览柜里锁著了吗?不可能拿出来让你们玩的!”
“走,托托。”柳耀二话不说,扭头就要离开。
“等等!”解说员伸出了手,再次挤眉弄眼的支支吾吾:“那个也许你们可以多看看,多观赏一下这把剑。”
柳耀转过身来,用不耐烦的口吻对他说:“直说吧,多少钱才能拿出来给我们玩一下?”
解说员左右看了看,做贼一样说:“从理论上,我是不可能让你们碰这东西的,所以一个金幣?”
“一个银幣。”柳耀开始尝试还价。
“成交!”解说员爽快的拿出了展览柜的钥匙。
柳二:“给多了啊!”
解说员打开了柜子,然后把断剑交给了柳耀:“一个银幣只能把玩五分钟,不许磕碰,如有损坏,照价赔偿。”
“拿来吧你。”柳耀接过了断剑,打量了下,这把断剑保养的很好,但怎么看都只是一把普通的老旧断剑。
他在心里对柳二说:“试试吧,实在不行,咱们早点回去卖煎饼果子。別把眼睛和嘴漏出来,免得被人看见。”
柳耀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什么好东西都没有看到就了他两个银幣,让他心情很不好。
然而,在柳二附上去的一瞬间,他惊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有!我们中大奖了!这上面確实有残存的记忆!”
“真的?!”柳耀没想到这个大奖忽然就砸在了他的头上,还没等他高兴几秒,那些记忆就如同海啸一样扑了过来。
是的,海啸一样。
如果说托托送给他的巫师帽里面残存的记忆就像是小溪一样的温和,那么这把剑里的记忆就是海啸。
柳耀怔怔的站在原地,视线模糊,因为他看见了血,看见了骯脏至极的阴谋,看见了令人窒息的绝望,看见了克服绝望的勇气,看见了无穷愤怒,看见了孤注一掷的衝锋
那些好的、坏的,简单的、复杂的,那些这把剑经歷过的一切感受,全都融成了一团,衝击著柳耀的大脑。
——这些感觉简直比他的一生合起来都还要波澜壮阔。
“呕!”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忽然吐了出来,吐得稀里哗啦的。
解说员惊慌失措:“诸神啊!你吐哪了?!”
“柳耀!”托托大喊。
“”柳耀面色惨白,踉蹌的后退了两步,然后砰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手里还握著那把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