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托托赶了过来,並把袖子放下去,柳耀看见托托手臂上的魔纹一闪而过,明显之前准备帮忙来著。
柳耀摊手:“我能有嘛事。”
刚刚那个沙皮已经跑了,说请他喝一杯也没请。
柳二:“兴许是被咱家冬泳队老爷子嚇走了。”
柳耀:“哈哈,老爷子名字就是好使。”
经过了老狗的提醒,酒吧里的冒险者们都把审视的目光从柳耀身上收了起来,继续自顾自的聊天喝酒,他们这帮穷鬼,可买不起正规魔药店的產品,用点儿学生做的劣质品正好。
唯独有一个戴著兜帽的矮小身影死盯著柳耀不放。
托托小声说:“这些冒险者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小心一点,別和他们交流过多。”
柳耀点头:“看得出来,黎星城里工作岗位不少,在没有什么高报酬任务的情况下,这帮人寧愿在这里待著,也不愿意去找份正经工作,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柳二补充:“而且他们也没有去城市之外那些未被开发的地下城冒险,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冒险的激情和胆量,真正想要冒险的人,早就离开这里了。”
托托嘆了口气:“是啊这里的冒险者就这样,听著很厉害,实际上里面鱼龙混杂,有些坏傢伙在城里是冒险者,在野外就是强盗了。”
“你说的专业队伍,就是他们?”柳耀问他。
“一小部分吧。”托托看了眼酒馆:“几个厉害的队伍今天都不在,他们也许是到野外训练去了。”
柳二:“训练?为了那个娱乐地下城的闯关竞赛?”
“不止。”托托左右看了看酒馆的墙上,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於是转头问老板:“大叔,今年大竞技场冒险锦標赛的海报出来了没有?”
老狗放下手里正在擦拭的酒杯,发出一声轻笑,回答:“呵~你不说我还忘了,今年有乐子可以瞧了。”
他从柜檯底下抽出一张海报,走到任务板块这边的墙边,把海报展开,贴了上去。
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到了那上面,隨著海报展开,酒馆变得一片寂静。
“个十百千万”柳耀数著海报上面的奖金数字,惊讶道:“嚯,这个比赛奖金这么高吗?”
酒馆瞬间炸了锅!
“一万!一万金幣!我没看错吧!”
“我说今天那几个混球怎么没来呢!”
“蜜丝的鼻毛啊!这能买多少瓶好酒啊。
“蠢猪!一万金幣,喝酒能喝死你!都能在上城区买好几套房啦!”
柳耀转头问道:“以往没这么多吗?”
托托也很疑惑:“以往的话,锦標赛的胜者奖金只有一千金幣的,今年怎么”
柳二看著海报上的说明:“说是今年要启用全新的魔导设备场地,而且奖金並不是直接获得一万枚金幣,而是相应价值的黎星幣的钞票?”
“哈!黎星幣?就那种银行印出来的,绿油油的小纸片?!”有个穿著鎧甲的矮人一拍桌子,掏出来一枚金幣,吹了声口哨:“看到没有?这才他妈的叫做【钱】!那种绿色纸片居然也配叫钱?別逗我了!”
他的人类同伴耸耸肩:“我听说城里已经有工厂用这个发工资了,去银行真的能换到金幣呢。”
“假的!都是骗人的!”矮人大手一挥:“我活了一百多岁!什么事情没见过?就是骗局,这种纸片怎么可能当钱用?都是那帮银行家搞出来的骗局!”
“那如果有人给你这种纸片,你要不要?”別人问。
矮人吹鬍子瞪眼:“要!凭什么不要?我一拿到就赶紧去换金幣!”
酒馆里一片嘲笑。
“推出纸幣,新能源,新机器,流水线”柳耀摸著下巴:“怎么就这么眼熟呢”
柳二:“不过这样的话,这个比赛的奖金应该就是真的了,银行和市政厅想要推广这些东西的话,肯定要搞个噱头的。”
“一万金幣”柳耀、柳二、托托三个人都盯著海报流口水,上面写著报名海选在四个月后开始,正式比赛在六个月后的丰收季庆典举办,位置在上城区大竞技场。
柳耀知道丰收季庆典,虽然是在秋季举办,但其重要程度在大陆上和他那里东方过年、西方圣诞节差不多。
而这个竞赛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年年万人空巷,恐怕地位等同春晚、超级碗,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你觉得”柳耀有些蠢蠢欲动:“咱们有没有机会参加这个比赛?”
托托摇头:“幻想很美好,不说海选能不能通过,咱们连队伍都凑不齐啊,参加这比赛最少也需要五个人组成小队的而且就算能参加,如此巨额的奖金甚至会吸引大陆別的地方的厉害冒险者小队过来,我们没机会的。”
柳耀挠挠头,没有反驳,就算从学院里找到队友,他们也干不过那些成天打生打死的专业冒险者。
柳二嘆气:“到时候去门口卖点儿爆米、酒水饮料得了。”
“说起这个。”柳耀想起了什么,问托托:“你在这里有人脉可以卖魔药?材料哪里搞的?”
托托小声告诉他:“都是实验室里的『合理损耗』,反正实验室大部分时间只有我一个人盯著,所以只要事后把器具洗乾净就好了。但不能搞多了,不然会露馅,而且没有资质就擅自贩卖魔药会被学院开除的。”
当然,托托也只敢薅点材料做魔药,一般也没人管,直接偷成品是想都不敢想的。
柳耀问:“这个渠道,学院里知道的人多吗?”
“不多,这里是一个毕业的前辈介绍我认识的,没有熟人来基本不让进。”托托说:“我一般卖的是史莱姆驱除魔药,给这些冒险者用正好,大家都能赚点,如果有成色好的魔药,也可以卖给老板,他有钱收。”
柳耀觉得自己学习的动力增加了,恨不得现在就回去看书,研究研究怎么做魔药卖钱,看样子这玩意儿可比摆摊卖小吃要来钱多了。
托託卖完库存后,和柳耀离开了瞎眼狗酒馆,准备回学校,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被关在外面就尷尬了。
就在他们聊著明天吃什么,快要走出巷子回到大路的时候,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阴影中现身,拦到了他们面前。
那个身影浑身都笼罩在黑色的斗篷里,身上散发著不祥的黑气。
“嘛情况?打劫?”柳耀拿起一块砖头。 “后面有人吗?”托托右手亮出了手臂上发光的魔纹,左手伸进兜里拿出了一管试剂,紧张的盯著巷口。
柳二:“没人,奇怪,刚刚我都没有发现有人跟过来,我明明盯著后面的。”
“是个幽影学派的盗贼,会暗影步。”托托盯著那个人身上的黑气,额头上流下一滴汗水,他往后退了一步,嘱咐:“这里是冒险者公会的地盘,柳耀,回去找老狗大叔,我试著能不能挡住他。”
“嗯。”柳耀按了按报童帽,转身想要去求援,
没想到那个神秘盗贼以极快的速度融入了阴影,然后出现在了柳耀面前,他抓住了柳耀的手腕,用尖细沙哑的声音说:“是你果然是你,我没有看错!”
“板砖卸你前脸儿!”柳耀一砖头拍了上去。
“嗷!!!”
神秘盗贼被一砖头拍倒在地上,惨叫不已。
柳二:“揍这bk!”
柳耀对著这傢伙拳打脚踢,还招呼托託过来帮忙:“扁他!光天化日居然敢拦路抢劫!简直是无法无天!”
“啊?哦!”托托加入了殴打。
两人正踹得起劲呢,地上那个人尖叫起来:“够啦!你们够啦!我不是劫匪!”
他摘下了斗篷,露出满头绿血的脸,这是一个地精,他指著柳耀手上的板砖:“放下来,给我放下来!咱们认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
“偷袭!”
砰,板砖砸了下去。
“我的鼻子!”地精捂著扭曲的大鼻子,鼻血直流。
“装熟人是吧!装熟人是吧!小学同学是吧!”柳耀继续踹,地精往旁边一滚,融入了阴影,然后出现在几米之外。
他喘著粗气捂著鼻子,死死盯著柳耀,愤怒的喊道:“蜜丝在上,我们真的见过!在那天!天文台大爆炸的那天!蜜丝之眼!”
托托转头看著柳耀。
柳耀眯著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好像他们真的见过?
柳二:“糟了,要赔钱。”
“哎呀,这谁打的,也太没轻没重了吧?”柳耀把砖头一扔,有些尷尬的看向托托:“你带治疗魔药没有?”
托托瞪大了眼:“我没事带那东西干嘛?”
最后柳耀还是回到了酒馆,向老板买了点药和绷带给地精敷上,然后三人在巷子里开始交谈。
“你说你,搞的那么神秘干嘛?”柳耀臭不要脸的先发制人:“要不是你忽然拦路,打扮的还不像个好人,我能动手嘛!”
柳二:“这话没说错,看你浑身黑气站在那边儿,谁看著都发怵啊。”
托托颇有同感的点头:“我同意。”
“你们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蠢蛋!”地精十分恼怒:“刚从暗影步里出来就是那个样子的!我能怎么办!”
柳耀振振有词:“谁叫你用暗影步跟踪我们的?还突然袭击抓我的手,来骗,来偷袭我一个年轻人。”
“好吧。”地精有些鬱闷:“这一点確实是我做错了,咱们扯平了,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拉里·短匕,是一名记前记者,之前在黎星日报工作。”
“想起来了。”柳耀点点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看到你拿著个照相机来著,对不住,刚刚没认出来,你们地精都长一个样。”
拉里抗议:“嘿!这是种族歧视!”
托托也对他有印象:“你就是那个第一时间进入天文台的记者?为什么会在瞎眼狗酒馆里?你不干记者了吗?”
“我前些天被开除了,末位淘汰制。”拉里十分难受的锤了下墙壁,咬牙切齿:“那帮人看我年纪大了,不想给我退休金,就把我给开了!妈的,我还以为那次报导能让我好过点儿呢,没想到还不到一个月”
说著,他忽然抓住了柳耀的手,有些激动的说:“对了,就是你!之前我拍的照片被警卫刪了,搞的我的报导只有文字!所以他们才有理由开了我!帮个忙,让我拍个照,只要有你的照片,我一定能回到报社”
柳二:“你確定?我看没那么容易。”
柳耀甩开他的手:“省省吧,没有证据,谁能证明我就是那个异位面来客?再说了,你还不明白吗?这说明魔法学院和市政厅就不想让你大肆宣扬这件事,家丑不可外扬,你们报社顶得住上面的压力吗?”
拉里的脸僵硬了。
最后的希望破灭,他捂著脸痛哭起来:“我没办法了,我老婆吵著要和我离婚,我还要养孩子,再付不出赡养费,我恐怕连房子都住不起,只能和那些外地人一样住下水道了,我好不容易才在城里买了套房,去年才把贷款还完”
柳二:“靠还真是闻者落泪,见者心疼,太惨了”
柳耀嘆了口气:“但这件事我们也没办法帮你,我还欠市政厅几千金幣呢。”
托托茫然无措:“我也欠银行几百金幣的助学贷款,利息眼睁睁的越滚越大。”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情绪瞬间上来了,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干!狗屎赡养费!狗屎房產税!狗屎报社!都他妈的狗屎啊!”
“傻叉医院!傻叉市政厅!我又没叫救护车!我也没想穿越啊!”
“我不要还学贷!我不想到100岁退休了才能还清学贷!银行家都是吸血鬼!”
不远处瞎眼狗酒馆门口看门的矮人保鏢看著这三个傢伙,翻了个白眼,这种事他在黎星城见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正当他们哭的伤心的时候,附在报童帽上的柳二出声了:“那个,列位,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现在是不是太晚了?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
柳耀和托托立马弹了起来,柳耀拍了拍拉里的肩膀:“哥们儿,先走了,有发財的路子可以到学院联繫我们。”
拉里擦擦眼泪,和他们告別,没时间在这里哭了,他还得去问问老狗有什么任务可以接呢。
三人就此別过,各奔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