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棚内，气氛压抑。
馀敏和王主任站在一旁，一个研究棚顶的布线，一个低头盯着地面。
张纪忠则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拿着那份报纸，手指点着版面，脸色铁青。
“看看，都给我看看！”
“马上过年了，你们给我整这么一出？是嫌剧组太安静了，还是觉得宣传热度不够，自己给媒体送素材！”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黄小明身上。
“你是男一号，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心里没数吗？这脏水泼上来，你洗得清吗！”
接着又看向刘艺菲，语气稍缓：“茜茜，你妈妈没告诉你要注意影响？刚有点负面新闻，这又雪上加霜！”
“对，对不起，都是我…”
但张纪忠没给她解释的空间，转头看向杨蜜。
“还有你，郭襄还没演明白，就先学会凑热闹了？你跟着起什么哄！”
杨蜜扁了扁嘴，小声嘟囔：
“我们就是去蹦了个迪，又没干嘛…”
“没干嘛？”
张纪忠抓起报纸抖得哗哗响：“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新人武行疑陷多角关系’，说得多好听啊，有图有真相！”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陈阳身上，复杂中带着浓浓的失望。
“陈阳，我最没想到的就是你。我以为你有分寸，这才把b组交给你。可你居然带着他们去那种地方！”
“你知不知道外面会怎么说你？一个靠女人上位、投机取巧的小人！就算这事儿是假的，那也是你一辈子的污点！”
张纪忠这话没毛病。这圈子里，一句话就能毁人前程，一篇小作文就能让一位天王近乎陨落。
陈阳记得，港台有位演员叫刘瑾玲。
就是那位饰演97版《天龙》的阿朱。本来前途无限却遭人妒恨，被造黄谣，事业一落千丈，不可谓不凄惨。
感受着棚内死寂的氛围。
黄小明忍不住开口分担：“张导，这事不怪陈阳，是我…”
“小明哥。”陈阳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他上前一步，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慌张或愧疚。
“张导，您骂得对，这事是我欠考虑，给剧组添麻烦了。”
陈阳先干脆认错，但紧接话锋一转。
“不过，这报道写得确实很有创意。”
陈阳拿起那份报纸，似笑非笑。
“您看这几张照片，门口那张刚好卡在我们四个同框；舞池里那张，又巧妙地把周围人都虚掉了，显得我们仨特扎眼。”
“这拍摄思路，不象随便蹲点的狗仔，倒象是有备而来的狙击。”
一直神游的馀敏和王主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愕然。
张纪忠眉头紧锁：“你什么意思？”
“我们出去玩，知道的人可不多。而且能这么精准地被拍到，还能编出一套逻辑通顺的故事…
这背后递刀子的，恐怕不只是想搞点绯闻那么简单。”
他语气基础，但说出的话却不基础。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几个内核主创，谁不知道他和马玉城的那点龌龊…
张纪忠的眼神瞬间锐利，他混迹这个圈子这么多年，各种阴私手段见得多了。
如今被陈阳这么一点，他立刻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怒火不会消失，但会转移。
“你是说，有人故意搞你们，搞剧组？”
“我不敢确定。”陈阳摊了摊手，“我就是个新人，哪里懂这些…我就是觉得吧，有些东西太巧了。”
但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众人心中都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陈阳顿了顿，又补一刀。
“而且，您应该清楚狗仔的尿性，他们拍到料，不先敲一笔，反而直接见报…这哥们用爱发电？”
要知道，可不是每个狗仔都是一心想出名的卓韦。
而就算是卓韦，他想出名的内核，还是在于想要钱，毕竟自古以来名利不分家。
刘艺菲抬起头，看着陈阳的背影。见他三言两语就将一场针对他们的危机，引导向了可能存在的内鬼上。
她心里一定，忽然上前一步。
“张导，出去散心都是因为我，责任我担，但报纸上写的都是假的，我和陈大哥…我们很正常！”
这是她第一次在高压下，明确站出来坦护一个人，只是角度不太对。
杨蜜也立刻跟上：“就是，我们清清白白蹦个迪，招谁惹谁了？让我知道谁在后面阴人，我废了他！”
黄小明看这阵势，也豁出去了：“张导，事是我同意去的，责任我担大头！剧组有什么损失，直接从我片酬里扣！”
张纪忠看着眼前这四个年轻人，怒气未消，但眼神深处已经多了些别的东西。
他挥挥手，象是赶苍蝇一样。
“行了，都给我滚回去拍戏！这事剧组会继续调查！但在查清楚之前，谁再敢给我惹事，就他妈给我滚蛋！听见没有？”
“听见了！”四人齐声。
走出导演棚，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黄小明长出一口气，搂住陈阳肩膀：“可以啊兄弟，刚才那番话，差点把老张绕进去。”
杨蜜心有馀悸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今天要血溅当场。”
刘艺菲走到陈阳身边，小声说：“陈大哥，谢谢…这次连累你了。”
“谢什么，本来就是我带你们去的。至于连累…”陈阳无所谓的笑笑。
“这圈子里混，谁还没被泼过脏水？就当提前体验顶流待遇了。”
他这话倒不是全是安慰。
还有身旁这位黄教主，深知自黑之道。玩着自己的梗，在一片争议里硬是站稳了。
所以，在娱乐圈讨生活，一颗耐操的心是基本功。
但光能抗也不行，还得会反击。
你说是吧，马玉城？
陈阳目光瞥向远处的a组，见马玉城正背对着他们，好象对这边的风波一无所知。
接下来的几天，片场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但陈阳跟个没事人一样，照常拍戏，指导武打动作，甚至和马玉城团队的武行碰面时，还能点头打个招呼。
可是他没动作，不代表别人没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