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畔上,水匪们枕戈待旦。
甲板上,王语嫣神情平静。
她轻轻招手,丹雪振翅而下。
整装待发的冯阿三再次乘鹤飞天。
“快把它打下来,別让这畜生靠近,上面那人有火器!”
逃至此处的倖存者开口。
语气慌乱紧张,脸上爬满惊恐。
水匪首领已经知晓此事,自不会傻等著白鹤靠近。
他扬臂高举,重重一落。
“把这畜生给劳资打下来。”
早就蠢蠢欲动的水匪立即拉动梭枪,嗖声陆续响起,一支支梭枪刺破空气,飞向目標。
这是水寨藏匿的武器。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拿出来,怕惹来大宋朝廷注意,虽说水匪不怕围剿,曾数次躲过官府追击,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不想惹来更多注意。
若非这次情况特殊,他们绝不会动用此物。
侧身旋转,左歪右斜,躲开两根梭枪,丹雪展翼向上,飞得更高,达到梭枪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首领挥手喊停。
“钢要用到刀刃上,梭枪有限,等那畜生临近再继续投掷。”
然而,事与愿违。
王语嫣早有指令,想好破局之法。
丹雪根本没搭理他们,载著冯阿三直奔水寨上空,旋即降低高度。
这是直捣黄龙之策。
一个个火药被投了下去。
爆炸声不绝於耳,房屋起火,浓烟滚滚,瓦片破碎,留守的水匪死伤惨重,甚至部分出来查探情况的家眷都被殃及,或被炸伤,或被轰死。
“水寨著火了。”
“不好了,我们被偷家了。”
守在岸边的水匪看到后方起火冒烟,顿时惊慌大叫,人心浮动,焦躁不安。
毕竟他们的財物家眷都在那里。
首领倒是勉强能保持镇定。
一来他家眷私產都被安置在別处。
二来自己经歷更多风浪。
即便如此,他依旧在乎水寨。
这是自己根基所在。
若不管不顾,人心立刻会散。
水匪首领即刻下令,分出部分兄弟回援水寨,帮忙疏散家眷,转移財物。
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他没信心横推来敌。
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来日积蓄足够实力再捲土重来,反正后面有圣教托底。
“兄弟们,杀一人我赏银二十。”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为了鼓舞士气,首领许以重利。
大船距离岸边越来越近。
水匪们张弓搭箭,箭矢如雨,气势恢宏,杀气森森。
王语嫣腾空而起,跃出甲板,於半空中挥动右袖,一条匹练入水。
隨著她骤然发劲,用力搅动,真气涌动间水面出现一个漩涡,水流湍急,疯狂旋转。
王语嫣竭力一甩,水面被真气带动,掀起重重浪。
无数水跟箭雨撞击在一起。
大船有惊无险地接近。
足尖踩水,王语嫣轻轻借力,再次跃起,距离岸边更近,箭雨更密集。
她故技重施,再次施展弹指神通,掀起浪,重若千钧。
水匪们瞳孔紧缩,骇然色变。
他们视为洪水猛兽的攻击竟被她一人轻描淡写地解决,不可思议之余,他们心生惧意。
王语嫣可不会体谅他们。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第三波箭雨没发出去。
她跃至岸边,腾空侧身飞奔连踢,速度若奔雷闪电,將一排水匪端翻。
待水匪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別怕,他一个人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
首领下令,水匪一哄而起。
乱刀长枪如狂风暴雨般来袭,王语嫣毫无惧意,再次甩动匹练,岸边水四溅。
置身水幕中,她如风一般侧身滑动,身姿飘逸,步伐灵动,双手兰指弹在一颗颗水珠上。
每一滴水都成为锋利暗器。
每弹动一滴,都有水匪伤亡,她化身为一尊杀神,弹指间取人性命,既轻描淡写,又所向披靡。
不少水匪胆寒,丧失战意,转身奔逃,惶惶如丧家之犬。
谁让敌人太强横。
他们奋力杀敌,首领却不战而逃。
大船停好。
眾人迅速上岸,追杀水匪。
王语嫣直奔水寨。
路已经铺好,接下来靠他们自己,她是主子,不是下属,更非僕从。
而水匪首领自有函谷七友处置。
一天时间。 王语嫣端了三座水寨。
两座是白日覆灭。
一座是夜里掀翻。
王语嫣没刻意遮掩消息。
翌日,太湖大小水寨收到消息。
没得罪曼陀山庄者暗自庆幸,得罪曼陀山庄者懦不安。
有些望风而逃,有些意图联合,有些求助明教,有些曲线求救慕容家,死亡威胁下他们各展神通,求生图存。
燕子坞,参合庄。
慕容復自然收到消息。
“表妹杀伐果断,巾幗不让鬚眉。”
欣赏之余,他心中忌惮更深。
自己真能折服表妹?
脚步声响起。
包不同走了进来。
“公子爷,附近几个水寨首领求见。”
慕容復並不意外,头都没抬,一边挥毫泼墨,一边平静询问。
“他们希望我向表妹求情?”
“公子爷圣明。”
“让他们回去,我不会拆表妹的台。”
包不同领命下去。
侍女晓月轻轻研磨,疑惑问道:“公子爷有鸿之志,慕容家正值用人之际,为何不趁机收下这些水匪,表小姐此刻犹如一柄利刃悬在他们头顶,若公子爷大发慈悲,肯开这个头,想来那些水匪会闻风来投,积少成多,力量不可小。”
慕容復边写边解释。
“若是其他水匪求到我面前,哪怕舍下这张脸,我都会求表妹网开一面,可他们不行。”
持毛笔沾了沾墨水,他继续书写,也继续开解。
“这些水匪背后是明教。
当初是他们主动跟我慕容氏合作,结果那位明尊贪图《斗转星移》,不仅出尔反尔,被我拒绝后,还试图埋伏我,这等见利忘义之徒难成大器,与其合作无异於与虎谋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其卖了。
绿林好汉虽义字当先,但跟明教掛鉤则另当別论,寧愿放弃也別留下隱患。”
晓月恍然大悟,研磨之余,看向公子爷书写的八个大字:
【韜光养嗨,潜龙在渊】
笔力道劲,藏锋於內。
暗含一股雄霸天下的傲气。
翌日一早,大船继续进发。
王语嫣心有谋算,对水寨的攻伐先易后难,硬骨头肯定要最后啃。
每攻下一处水寨,阿朱都会留下曼陀山庄的令旗,这是她们专门为这次攻伐准备的飞羽大风旗,其上神鸟即是丹雪。
旗落之地,归属分明。
表示岛屿归曼陀山庄所有。
若有地契,阿朱会將地契拿到手;若无地契,她会特意標记,留待事后办理,標註有主之物,避免后续麻烦,儘量不给其他人钻空子,更不会便宜外人。
一座座水寨被攻伐,实力一个比一个强,难度一个比一个大,所过之处,血流成河,横户遍野,中间免不了伤亡,儘管遗憾,可王语早做好心理准备。
精感石没羽,岂云惮险艰。
她不会因为死人就停下杀伐。
只有杀的人胆寒。
曼陀山庄才能相对安稳。
玉经磨多成器,剑拔沉埋便倚天。
只有魔下武者见了血,得到充足磨练,才能洗尽铅华,真正成长起来,为她分忧解劳当然。
不是每次都遇到激烈反抗。
有些水寨已经人去岛空,水匪早就逃之天天。
曼陀山庄最喜欢接受此类岛屿。
光阴荏苒,匆匆七日。
太湖广阔,王语嫣已经离家很远。
大船上,活下来的年轻武者或多或少有所改变,她们精神抖数,眼神坚定,锋芒毕露。
王语嫣坐在甲板椅子上,跟函谷八友商议对敌之策。
“这些水匪能在太湖扎根多年,果然有些门道儿,竟联合作战,还埋伏陷阱,甚至主动出击、在水上伏击我等,当真是不容小。”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水匪虽各显其能,想方设法地阻击我等,但在绝对实力面前,再阴险狡诈与足智多谋都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话虽如此,但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们不能因为屡战屡胜就掉以轻心,不然,很可能一朝不慎,满盘皆输。”
突然想到什么,书呆句读道:
“那些水匪能在官府数次围剿下仍逍遥法外,除了熟悉地形,善於发挥太湖水道纵横交错、犹如迷宫的地利优势外,他们同样擅长用兵,部分竟精通兵法。
他们会不会围魏救赵或为了鱼死网破,袭击曼陀山庄?”
此话一出,函谷七友色变。
他们神情凝重,逐渐心乱如麻。
易地而处,他们很可能会这么做。
若真如此,他们杀再多水匪、得再多地盘,都是因小失大。
见小师妹表情从容。
再看阿朱阿碧同样镇定。
函谷八友心中一动,句读道:
“小师妹,你早就未雨绸繆?”
莞尔一笑,王语嫣坦率承认。
“曼陀山庄是我生长之地。那些水匪无所不用其极,总要思虑周全,为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我不仅在曼陀山庄设下重重陷阱,还在逍遥岛布防。
纵然是一流高手,都无法擅闯。”
函谷八友放心,旋即好奇涌上心头,句读忍不住问道:
“小师妹,你究竟做了什么布置?”
闻言,王语嫣笑的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