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四周无人监视后,夏龙渊迅速走到龙床内侧,摸索片刻,取出一块明黄色的丝帛。
他走到书案前,提起笔,略一沉吟,便以最快的速度在丝帛上写下了一封简短的诏书。
诏书内容大意是指控梁坚篡权窃国、软禁君父,命冀州刺史袁康见诏后,即刻起兵,与燕王杨凡互为呼应,共赴国难,勤王靖难!
写罢,他仔细吹干墨迹。
丝帛之上,字迹苍劲有力,带着一股帝王的决然。
然而,这封至关重要的诏书上,却没有任何印玺——他的皇帝玉玺、随身私印,早已被梁坚搜走控制。
夏龙渊将这封无印诏书郑重地交给王大监,沉声道。
“王大监,既然你尚有办法联系宫外,朕便再将这千斤重担交予你。你想尽一切办法,务必将此诏书送出宫去,送达至冀州刺史袁康手中!”
他眼神锐利,继续道。
“袁康此人,素有忠义之心,能力不俗,朕本就有意对其委以重任。如今国难当头,正是他用命之时!”
“若有他在北方起兵响应,与杨凡南北夹击,必能大大缓解杨凡的压力,或许……能更快来到京城,铲除国贼!”
王大监双手颤抖地接过这轻飘飘却又重如泰山的丝帛,神色无比沉重。
他看了看诏书,担忧道。
“陛下……这……这诏书之上,并无任何印玺为凭……那袁刺史……他真的会相信吗?万一他不信,或是……或是将此书呈给梁坚老贼,那陛下您……您岂不是危矣?!”
看着王大监惶恐的模样,夏龙渊反而平静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看透命运的豁达与决绝。
“王大监,若朕的亲笔手书,朕的这番托付,都不能让袁康相信,反而因此陷朕于死地的话……那只能说明,朕的天命,或许真的到此为止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
“届时,朕死而无憾。正好……也能让杨凡那小子,名正言顺地来当这个皇帝!”
“陛下!”王大监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连连磕头,“陛下慎言!陛下乃真龙天子,受命于天,吉人自有天相,万岁万岁万万岁!岂会有天命不再之说!老奴……老奴相信袁刺史定是忠贞之士,必能明辨是非,不负陛下重托!老奴这就去办!拼了这条老命,也定将诏书送到!”
看着王大监涕泪横流、赌咒发誓的模样,夏龙渊心中掠过一丝暖意。
他弯腰,亲手将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内侍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
“去吧,一切……小心。”
王大监用袖子狠狠擦了把脸,将诏书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神色重新变得坚定无比,再次叩首后站起身,步履匆匆而又尽量不引人注目地退出了寝殿。
……
另一边,梁贵妃气急败坏地回到自己的宫殿,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一进殿门,她再也抑制不住,猛地一挥袖,将身旁紫檀木桌上摆放的一对价值连城的琉璃玉盏扫落在地!
“噼里啪啦——”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宫殿内格外刺耳。
“该死的夏龙渊!他一个阶下之囚,连自身自由都没有了,竟还敢如此轻视本宫!他以为他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皇帝吗?!”
梁贵妃面容扭曲,厉声尖叫。
殿内侍立的宫女太监们个个面无人色,噤若寒蝉,深深低下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事关陛下,纵使陛下已成砧板上的鱼肉,也不是他们可以随便妄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