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当口，程咬金猛地一拍脑门，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个箭步衝上前去，胳膊一伸就牢牢地箍住了楚天青的脖子，把他勒得直翻白眼。
“好你个楚小子！”
程咬金嗓门震天响，唾沫星子差点喷了楚天青一脸：“差点把俺老程都给糊弄过去了！”
他手上力气极大，楚天青感觉脖子都快被他勒断了。
“你这假眼珠子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样！”
“那你刚才唉声嘆气的，装模作样给谁看呢？嗯？”
程咬金瞪著圆溜溜的眼睛，凑近了质问。
“瞧你把俺老房兄弟嚇得脸都白了，连陛下都被你蒙在鼓里！你这叫什么？嗯？”
“这叫欺君！懂不懂？这是要掉脑袋的！”
楚天青被他勒得够呛，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一边揉著发酸的脖子，一边没好气地反驳：“少在这儿给我乱扣大帽子！谁告诉你我嘆气是因为手术没做好了？”
“吔！你还敢嘴硬？”
程咬金不依不饶，嗓门更大了：“除了这个，你还能为啥嘆气？！”
“原因多了去了！”楚天青翻了个白眼，吧唧了一下嘴说。
“我嘆气是因为做得还不够好！还不够完善！
“不够完善？”
程咬金愣了一下，回头瞅了瞅房夫人卢氏那只正灵活转动的眼睛，撇撇嘴道：“你就瞎掰吧！弟妹这眼珠子转得比我都利索，还能怎么个完善法？！”
“羡慕了？”楚天青没好气地呛他一句：“羡慕你也把眼珠子挖了，正好我给你做个更厉害的，包你满意！”
“嘿！你个小”
程咬金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气得直瞪眼，转头就向李世民告状：“陛下！您看看他！我能抽这小子一顿不？”
李世民看著这俩活宝斗嘴，忍不住笑了笑，抬手示意道：“好了好了，知节，消消气，天青啊，你倒是快说说，这义眼还有哪里不够完善？”
听到这话，楚天青也懊恼地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地说：“老李啊，你是不知道！刚刚我才忽然想起来！我怎么就忘了事先准备一个赛博朋克版的义眼呢？！”
“赛赛什么克？”李世民听得一头雾水。
“赛博朋克！”
楚天青斩钉截铁地重复，眼睛里瞬间放出光来，双手兴奋地比划著名。
“就是那种，装上以后，夜里能当灯笼使，贼亮！”
“而且心情不爽了，还能『唰』一下切换成冒绿光，保管能把人嚇一大跳！那才叫一个威风！一个霸气！那才配得上咱们房夫人这身份地位啊！”
他越说越激动，隨即又重重嘆了口气：“可惜啊可惜！怎么就把这茬儿给忘了呢，唉！失策了！失策了！”
（我没有胡说啊，不少装义眼的人都会另外选择一个会发光的义眼。）
楚天青一边说著“遗憾”“失策”，一边还煞有介事地连连摇头。
那样子，活像是错过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伟大发明。
整个厅堂里，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楚天青这一番关於“发光眼珠子”的奇谈怪论给震懵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茫然和“这傢伙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儿”的荒谬感。 “咕咚”
房玄龄下意识地咽了一大口唾沫，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眼眼里冒光？
那还能叫人吗？
那不成山里的精怪、坟头的野鬼了？
我夫人之前只是眼睛有疾，遭人背后议论，这要是真安上个会放光的眼珠子，不是更要被人当成怪物了？
要这样的话，那装了它还不如不装呢！
想到这儿，房玄龄急忙上前一步，挡在卢氏身前，连连摆手道。
“楚公子，打住！快打住！完全不用那么玄乎！现在这样就已经是极好！嗯极好了！”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拙荆能重见光明，看得清楚，如同往日，这已是天大的恩赐，是楚公子妙手回春！什么发光、什么朋克，大可不必！真的不必！”
房玄龄说著，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卢氏。
卢氏脸上也带著哭笑不得和后怕的神情，对著房玄龄微微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千万別！现在这样最好！
看著房玄龄夫妇一脸坚决拒绝的样子，楚天青也笑了。
“房老哥，嫂夫人，莫慌，莫慌！我刚就是灵光一闪，提个想法，纯粹是嗯技术探討！觉得理论上还能做得更哨些罢了。”
听到这话，房玄龄夫妇才鬆了口气。
李世民见事情尘埃落定，踱步上前，仔细看了看卢氏那只以假乱真的义眼，隨即笑著对卢氏说。
“朕瞧著，这眼珠灵动自然，与夫人甚是相配。想必夫人日后不会再整日闷在府中，只对著那几扇窗户发呆了吧？”
卢氏微微一怔，隨即脸上绽放出真正开怀的笑容。
“陛下圣明！蒙陛下洪福，楚公子再造之恩，臣妇岂有再枯坐家中之理？日后大小宴会，臣妇定然不会缺席。”
李世民听了卢氏的回答，脸上笑意更深，带著讚许点头道。
“好！如此甚好！房夫人有此心气，朕心甚慰。日后宫中饮宴，朕与皇后也盼著多见夫人风采。”
他这话既是鼓励，也是定调，彻底扫清了卢氏因眼疾可能残留的顾虑。
卢氏闻言，更是感激地再次恭敬行礼。
大厅內气氛和乐融融，楚天青的神经也是彻底鬆懈下来。
这精细的手术著实耗费心力，此刻尘埃落定，一股强烈的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
他下意识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展筋骨，骨头都发出轻微的咔噠声。
然而动作幅度过大，掛在脖子上的听诊器突然滑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楚天青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听诊器，只感觉头顶的光线骤然一暗，仿佛一片厚重的乌云瞬间遮住了窗户。
“嗯？变天了？”
楚天青心里嘀咕，下意识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