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的楚狗!”
呼延鹰看着远处楚军阵中那杆迎风招展的“马”字将旗,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
他知道,再追下去,除了增加伤亡,毫无意义。
对方的主将显然极其冷静,根本不上当。
“清理伤员,带上战死弟兄的尸体,我们走!”
呼延鹰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声音嘶哑,充满了挫败感。
他调转马头,不再看向那支让他蒙受耻辱的楚军,带着残存的骑兵,朝着高仙芝主力撤退的方向,悻悻而去。
远方,马晁见血鹰部停止追击并开始后撤,也下令全军停止撤退。
他驻马回望,看着那片狼藉的战场和远去的蝎族骑兵,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一仗,虽未全歼敌军,但以极小的代价重创了对方断后精锐,挫其锐气,更是完美执行了韩兴试探与保全的方略。
他大手一挥:“回营!向韩将军报捷!”
残阳西坠,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也映照着缓缓返回沧浪河北岸楚军大营的骑兵队伍。
虽经历了一场追击与反追击,但楚军将士的脸上并无多少疲惫,反而带着几分扬眉吐气的振奋。
队伍前列,马晁端坐马上,沾染了少许征尘的甲胄在夕阳下泛着暗沉的光泽。
他脸色沉静,但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满意。
营门早已大开,韩兴一身青袍,外罩轻裘,静立在辕门下等候。
寒风吹拂着他的衣袂,更显得他身形挺拔,气度沉凝。
“韩将军!”
马晁远远便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亲兵,大步走到韩兴面前,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带着一丝未尽的杀伐之气。
“幸不辱命!果然如将军所料,那呼延鹰老儿确实在林子里埋了伏兵!”
韩兴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马将军辛苦了,营内已备下热汤,我们帐内详谈。”
两人并肩走入温暖的中军帅帐。
马晁接过亲兵递来的热毛巾胡乱擦了把脸,便迫不及待地将追击的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如何发现伏兵,如何以箭雨迎头痛击,如何佯装败退、以骑射不断消耗敌军,最终逼得呼延鹰无功而返、悻悻退走的经过。
他虽尽量克制,但言语间那酣畅淋漓的快意依旧掩饰不住。
“那蝎子头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着,白白折损了七八百人马,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带着人跑了!”
“哈哈,真是痛快!韩将军,你这法子,绝了!”
马晁用力一拍大腿,显得极为兴奋。
韩兴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茶杯边缘摩挲,直到马晁说完。
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静无波:
“将军勇武,将士用命,方能挫敌锐气,保全自身。此战,马将军当居首功。”
他先是肯定了马晁的功劳,随即话锋一转,问道:
“不过,将军可曾探明,高仙芝主力撤退的具体方向?”
提到这个,马晁神色一正,收敛了笑容:
“派出去的斥候回报,唐军主力,连同那些蝎族骑兵,确实是朝着西南方向去了,看路线,目标直指镇南关无疑。”
韩兴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他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南疆地图前,目光沉静地扫过沧浪河,最终落在西南方向的镇南关标识上。
“如此看来,李敬的意图已经很明确了。”
韩兴的声音带着洞悉局势的冷静:“落霞山新败,王忠嗣损兵折将,他李敬独木难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