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王尸骸瘫在暗河滩涂上,青鳞间凝结的冰碴簌簌剥落。
阴九枯指如钩剥下蛇蜕,三条赤蜈在袖口兴奋扭动:“蛇蜕归某,蛇肉某要取三成。”陶罐口漫出腥甜血气,蜈足刮擦罐壁铮铮作响。
柳逢春蛇头杖凿进蛇尸,“喀嚓”骨裂声刺穿水雾。碧绿杖尖挑出核桃大的青纹毒囔:“毒囔,老夫取了,蛇肉老夫要四成。”枯掌抚过骨缝裂痕,喉间发出风箱般的喘息。
陈墨阳阵盘银针扎向蛇尸脊骨:“蛇骨嵌阵纹,炼阵眼合用。”玄铁小刀游走如蝶,剔出青玉蛇椎,椎孔中残留暗蓝髓液。
陆昭分水刺划开蛇腹,青黑根须足足有人大腿般粗,如活般物缠在其腹中。
指尖拂过,残根沁出草木清气:“根须归我,馀下诸位自取。”他弹指甩出十块灵石,灵石在幽暗中划出弧光,“若觉不公,灵石补差。”
“陆道友痛快!”柳逢春嘶声大笑,蛇头杖蘸血在地面划出十字界痕,“再遇蛇王,依此例分!”
暗河支流腥风裹着铁锈味。陈墨阳阵盘嗡鸣引路,青玉银针扎向巽位死门。
“咻!”
柳逢春蛇头杖点出,碧光洞穿岩缝蛇瞳。污血未溅,阴九袖中赤蜈已钻入蛇颅吮髓,七条未入阶的墨鳞蛇倾刻干瘪如纸。
陆昭并指虚划,三道冰锥呈品字形封路。分水刺引动暗河水汽,“咔嚓”冻住蛇群退路。寒冰鼠傀扑上撕咬,冰爆符纹在蛇躯绽开霜花——队伍碾过蛇尸如履冰径。
南崖溶洞壑然眼前。陈墨阳突然按住剧震的阵盘:“水蝎巢穴空了!”
岩壁残留碗口大的爪痕,地面积着青铜色甲壳碎片。
那具曾镇守洞口的妖兽尸体消失无踪,唯剩半截蝎尾深插岩缝,毒钩黯淡如朽铁。断裂处筋肉呈溶解状,渗出蓝绿黏液。
“铁甲水蝎群…”阴九面具孔洞收缩,“三十馀只一阶下品,尾钩能蚀穿铁甲。”枯指点向蝎壳边缘锯齿状齿痕,“被活撕的。”
四人脊背攀上寒意。能屠尽蝎群之物,恐比刚才的蛇王更凶戾!
就在众人尤豫是否要进去,陆昭道:“让我的傀儡去看看,再做算计。”
“傀儡探路。”陆昭掐诀点向眉心。神识如丝没入鼠傀复眼,幽蓝视野骤然展开。
腐肉气息裹着青藤甜香冲入感知甬道。溶洞石壁覆满粘稠菌毯,蝎壳碎片嵌在岩层里,如同破碎的青铜甲胄。
地面拖拽着宽逾两尺的黏液痕迹,腥膻血气凝成霜晶。
“吱…嘎…”
鼠爪踏碎半截蝎螯,幽蓝冰雾自发护体。转过隘口,壑然洞开的空间里,等它再走一段时间便看到:
蛇蜕堆积在一起!新旧蜕皮交叠如鳞,底层已硬化,最新那层黏液未干,裹着未消化的蝎螯残肢。蜕皮堆中央,半截青铜古藤虬结如蟒,表面凝结着树脂般的血痂。
视角上移——
岩顶倒垂千百根水晶钟乳,三根断裂处滴落青髓。液体落地“滋啦”作响,竟瞬间窜出指长的晶簇!晶簇丛中,一株青藤叶脉如血管搏动,根须缠绕着三根残藤,旁边还有具半腐蛇骨。
“嘶!”
破空声撕裂死寂!视野天旋地转前,最后映见岩隙掠过的黑影:猩红蛇信分叉如刃,鳞片反光幽绿如鬼火。
陆昭猛然睁眼,掌心残留鼠傀崩碎前的刺骨寒意:“洞内有蛇蜕堆积,青藤幼株藤身渗血结痂,其根部缠绕蛇尸。”
我之傀儡已经被蛇王损坏,我等神识入这洞内不过几丈,该亲入洞内看看了。
众人听到陆昭的话纷纷露出凝重神色,都捏紧了手中的法器。
等众人走过狭窄的隘口,到达敞开的空间,初入洞内,众人皆神色紧张,陆昭此时神识一扫。
只见他俯身拾起地缝一片碗大蛇鳞。青黑鳞缘带着锯齿,内侧沾着蓝绿色蝎血:“蛇王在此厮杀过。”指尖轻叩鳞片凹痕,“蝎毒蚀出麻点,但未穿透。”
阴九踢开半只蝎螯,断口筋肉如蜡融化:“是蛇毒!墨鳞蛇毒融了铁甲蝎。”陶罐里赤蜈突然狂躁撞击罐壁,触须焦黑卷曲。
陈墨阳蘸取岩壁黏液:“是木毒!那青藤在分泌毒液!”。
陆昭分水刺突然扎进洞边草丛。冰刃挑,露出一大摊的黑色污血,和地上的拖拽痕迹,宽度足有小缸般大小。
“两条蛇王在此死斗。”他眸中寒光乍现,“胜者得到了新芽残根……也吞了败者的一切!”
等众人再走了一段时间,视野穿透青雾,洞窟深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那株青藤现出全貌:主藤粗如大腿,藤身裂开蛛网状血痂。七条碗口粗的副藤如凸起血管,深深扎进岩顶死去蛇王腹腔!
蛇王腰身近二尺粗细,却被藤蔓捆成青黑肉茧。藤蔓寄生处鳞片翻卷溃烂,露出皮下蠕动的血红根须。
每一次根须收缩,蛇王尸体鳞隙便渗出琥珀色妖血,顺着藤蔓输向顶端花苞。
最骇人是那磨盘大的花苞:苞衣半透明如胎膜,可见内部蜷缩的蛇形胚胎。胚胎每搏动一次,便喷出浓稠青雾,雾气触及钟乳石,石髓竟化作流淌的青玉色液体!
“喀啦,喀啦。”
溶洞深处亮起两盏幽绿灯笼。
五丈蛇王缓缓游出阴影:腰身缠满藤条,颈部以上却凶戾毕现。额生三根骨刺呈品字形,中央骨刺镶崁青纹,光芒与妖藤中的胚胎同频共振。琥珀竖瞳如冰湖冻结。
看到如此景象,四人中最为年长的柳逢春好似想起了什么。
“不好,这畜生和青藤共生了。”他大喊一声飞快倒退。
其它三人见此场景,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皆抽身飞退。
等众人都退后数十丈,离开洞内后,才停了下来。
“别担心,那蛇王不会离开青藤根须范围的。”柳逢春说道。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松了口气。
“柳老,青藤和蛇王共生是什么意思。”
陆昭此时开口问道,其他两人听到陆昭的话也纷纷看向柳逢春,意思不言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