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欣和她经纪人自然也知道这点,问我们能不能换个剧情试?
我直接让工作人员传话:“苏小姐现在是被帝都的官网点名批评,基本属於劣跡艺人了。我们愿意给你机会试戏,已是破例。苏小姐要是在挑三拣四的,那我们这部戏,用不起你。”
苏雅欣为了重回巔峰,最终还是答应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压根就不会给她机会演我书里的任何角色。
试戏开始前,我通过监视器看见苏雅欣对安染道:“等下打耳光的时候別忘了借位。”
安染似笑非笑的道:“我儘量。”
然而,导演喊开始后,安染丝毫没有手软,更没有任何借位。
她揪著苏雅欣的领子,便扬起巴掌左右开弓。
苏雅欣又哭又叫的反应,简直就是本能的,跟演技已经没什么关係了。
我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看著面前的屏幕。
苏雅欣被连打几巴掌后受不了了,直接推开安染。
这回,导演不满意了。
“苏雅欣,你怎么回事?你也拍了不少戏了,我不喊卡,你怎么能停?你究竟还要不要试这个角色了?”
要搁在以前苏雅欣的流量,导演都得哄著她。
可现在,没有任何人再把她当个葱,导演更是毫不留情地骂道:“再来一次!要是你不想演就赶紧结束,后面还有不少女演员等著试戏女二號呢!”
苏雅欣顶著一张红肿的脸,道:“导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肯定不会擅自停下了。”
安染故意问道:“导演,我刚才那么演,没问题吧?”
“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导演对安染客客气气的,没挑出一点不是。
苏雅欣那样子简直像是吃了根钉子,却为了重新翻红,忍著继续演。
她此时的隱忍和痛苦,不就是我现实生活中的每一天吗?
在我得知顾时序背叛后,我每一天都是这么过来的,让她尝一尝,也不错。
就这样,安染和苏雅欣的第二场试戏开始了。
安染继续刚才的力道,狠狠扇苏雅欣的脸。
最后,苏雅欣的嘴角都被扇出了血,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快被扇傻了。
导演不耐烦地喊了声:“卡!”
安染推开苏雅欣,像是推开一个垃圾。
苏雅欣踉踉蹌蹌的被助理扶住。
经纪人一脸期待问导演:“这次怎么样?行不行?”
导演嫌弃地说:“她倒是说台词啊!剧本上的台词一句不说,光挨打,跟木头一样!说起来也出道这么多年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经纪人连忙道:“导演,要不再给她一个机会。最后一次!”
“不行!別浪费时间了。”
导演道:“实话告诉你,苏雅欣確实没有人家安染有演戏方面的天赋。別挣扎了!走吧走吧!”
苏雅欣离开时,眼中写满了不甘和愤懣。
我参与了整整一天的女一號和女二號的演员试戏,最终確定了角色。
但我始终没有露面,就连导演和製片人都不知道我的样子。
晚上,我回到医院时,刚到门外就听见顾时序病房里的哭声。
我推门而入,苏雅欣看到我,连忙戴上口罩,生怕我看见她这个糗样子。
可惜,今天她的悽惨和被人踩在脚下的狼狈,我可是全程观看的。
苏雅欣哭著对顾时序道:“时序哥,他们也太欺负人了!安染就是故意的,以前很多顶奢代言都找我,她一直嫉妒我。现在找到机会,她就联合导演一起羞辱我。”
顾时序脸色也不好看,拿出手机给孙杰打了电话:“查一下,雅欣那部戏的投资商究竟是谁?查到了以十倍的价格,把这部剧买下来。女一號,必须是雅欣。”
我听到他的话,心臟瞬间紧了几分。
虽然我知道对方公司也是个很大的传媒公司,但谁也不会嫌钱烧手。
万一,对方真的愿意把这部戏转让给顾氏集团,顾时序或许连我的身份信息都能看到。
毕竟,合同里写的都有。
我心里莫名忐忑起来。
我不怕他知道我是编剧,但我不想让苏雅欣这种人演我的戏,想想都噁心。
很快,孙杰就查到了结果,来病房给顾时序送文件的时候顺便跟他匯报。
“顾总,这部戏恐怕不好买啊。”
孙杰为难地说:“买下这部戏的公司是沈氏集团旗下的。”
苏雅欣当即震惊了,追问道:“沈氏集团?就是帝都那个沈家吗?”
孙杰点点头。
顾时序却是运筹帷幄的样子,道:“任谁买下的也无所谓,反正就是一部剧而已。大家都是商人,价钱给够了,哪怕是沈氏,也不会放著明面上的钱不赚。”
孙杰犹豫了一下,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可我调查之后才知道,这部戏是沈宴州买来孝敬老太太的。听说,沈老夫人是这部小说的忠实粉丝。”
他说完,连我都震惊了。
没想到,连沈老夫人都看过我的书!
顾时序听到这里,显然知道已经不可能在这部剧动什么手脚了。
可苏雅欣却不想放弃,毕竟,她的性格可是睚眥必报的。
“时序哥,你帮我想想办法啊!”
她哭得梨带雨,道:“你肯定有办法的!顾氏集团在海城根基那么深,根本没必要怕一个沈家啊!这又不是在帝都。”
呵。
这女人真是又坏又蠢!
除了害人的时候不蠢!
顾家在海城根基深的確不错,可顾时序是多么精明的商人?向来利益至上。
他可以得罪沈家,但绝对不会为了给苏雅欣爭一个角色而得罪沈家。
苏雅欣哭了许久,顾时序却始终无动於衷。
她仍不死心,抽噎著挤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声音带著哭腔:“这部剧真的和別的不一样,製片人、导演全是业內顶尖的大咖,剧本更是像为我量身定做的。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啊”
男人眼中终於浮起一丝不耐,语气冷淡却是不容商榷的强硬:“我让孙杰给你联繫其他导演,再挑个合適的剧本。不会让你断了戏拍。”
苏雅欣心里满是不甘,指尖攥得发白,却终究不敢再犟,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这结果,其实早在我意料之中。
只是我著实没料到,买下我小说版权的公司,竟然是沈氏旗下的。
顾时序看向我,语气平淡无波:“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吧。去医院看看脸,该用药就开点。”
苏雅欣一听便知是逐客令,又见我还稳稳地站在原地,眼底顿时翻涌著怨懟,偷偷剜了我一眼,却不敢发作。
“那时序哥,我走了。”她声音里还带著未散的哭腔,脚步挪得极慢,满是依依不捨。 顾时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抬眼叫住她:“对了,明天把朵朵带过来,外公念叨著想见见她。”
他口中的外公,是姜淑慧的父亲,老爷子常年定居国外,两个月前才刚回海城。
苏雅欣立刻接话,语气里藏著一丝雀跃:“明天要去外公家吗?可我这脸怎么好意思见人呀!”
“外公说,朵朵去就行了。”顾时序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苏雅欣顿时僵在原地,尷尬的手指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顾时序没再多说,只淡淡催促:“回去吧,太晚了。”
苏雅欣转身离开时,又回头狠狠剜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我原本以为,外公让顾时序带朵朵回去,这事跟我八竿子打不著。
没成想,苏雅欣刚走没几分钟,顾时序便抬眼看向我:“外公让你明天也过去,全家一起吃个饭。”
我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虽说我跟顾时序的外公见面次数寥寥无几,但对这位老爷子印象极好。
当年我嫁进顾家,顾时序的亲戚们都在反对,唯独外公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不赞成的话。
甚至,姜淑慧的思想工作还是老爷子做的。
我应了声“好”,答应明天跟他一起去。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趁这个机会能见到朵朵。
第二天,苏雅欣把朵朵送了过来。
她穿了件白色小香风套装,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瞧著格外正式。
只不过,那张被打过的脸还没消肿,依旧严严实实地捂著口罩。
“时序哥,”她语气带著刻意的温顺,“我昨晚想了一夜,外公是长辈,我理应去拜访一下的。”
她摆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我就进去跟外公问声好,不留下吃饭。毕竟,外公还从没见过我呢。”
顾时序那张素来清冷的脸上,难得掠过一丝为难,却还是直言:“是这样,外公他不太想见你。”
苏雅欣的脸“唰”地白了,眼眶瞬间红透,眼泪眼看著就要掉下来。
这可比她昨天试戏时候的表现好多了!
顾时序又补充了一句,语气缓和了些:“你別多想,可能老人家暂时还没法接受你的存在。以后,我会慢慢跟他做思想工作。”
“我我知道了。”
苏雅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哽咽著转向朵朵,“朵朵,晚上去太公家要乖乖的,听爸爸的话,知道吗?妈妈先走了”
朵朵却拉住她的衣角,仰著小脸道:“妈妈,你跟我一起去嘛。我跟太公又不熟,我怕。”
苏雅欣立刻抬眼望向顾时序,眼里闪著一丝希冀,显然还想往姜家凑。
顾时序却弯腰抱起女儿,柔声道:“朵朵不怕,有爸爸在呢。妈妈今天不方便去,下次,好吗?”
朵朵撇了撇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苏雅欣见状,知道再纠缠也没用,只能咬著唇,不甘心地转身离开了。
朵朵似乎还在为那天我不愿意教苏雅欣烘焙的事情生气。
我们好不容易进步了一点点的关係,现在又退回至冰点。
她一直偎著顾时序,却理都不理我。
我试图跟她说话,“朵朵,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给你做。”
朵朵傲娇地看著我,道:“我想吃什么,我妈妈都可以给我买的!不用你做!”
顾时序並没有阻止他女儿。
能看得出来,他很怕我跟朵朵接近。
傍晚时分,司机已经在楼下等著了。
我和顾时序带著朵朵一起前往外公家。
只是哪怕在车上,顾时序也不让我跟朵朵坐在一起,而是让我坐在前排副驾驶,他带著朵朵坐在后排。
到了姜家门口,刚好姜淑慧的车也到了。
她看到我从车上下来,当即皱起眉头,不满地说:“时序,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不待顾时序说话,她就看著我,鄙夷地说:“真是死皮赖脸的东西,时序都要跟你离婚了,你怎么还有脸参加我们的家宴?”
我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就想走。
本来过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一面朵朵。
可惜,这小丫头跟苏雅欣呆了几天,又把我视为仇人了。
就在我转身之际,顾时序突然拉住我,对姜淑慧道:“是外公让她来的,而且,是点名让她一定过来。”
姜淑慧撇撇嘴,小声嘟囔道:“老爷子也是年纪大了,老眼昏了!”
说完,她就这么攥著朵朵的手,道:“朵朵,还记得妈妈交代你的话吗?不要跟陌生人走那么近,你就跟在奶奶身边,免得被某些心机歹毒的女人给害了。“
就在这时,里面出来一个雍容典雅的妇人,朝我们这边走来:“淑慧、时序来啦!快进来。老爷子都等你们许久了。”
那是老爷子姜伯文的续弦,也就是姜淑慧的继母程冬青。
听说,只比姜淑慧大了十来岁。
姜淑慧对她还算客气,草草打了个招呼,但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姿態,自顾自地走在最前面。
程冬青这时来到了我们面前,打了招呼后,她慈爱地笑了笑,道:“这就是朵朵吧?长得真乖,真好看。”
朵朵有点怕生,赶紧往顾时序身后躲。
顾时序將她拉到面前,柔声道:“朵朵,叫太姥姥。”
“太姥姥好。”
朵朵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程冬青赶紧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递过去:“乖。”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进了屋子。
然而,当我看见客厅中央的沈宴州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止是我,顾时序似乎也没想到,沈宴州会出现在外公家里。
他看见我时,並不惊讶。
或许,在那日我告诉他自己是顾时序太太的时候,又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
男人淡定从容地冲我们頷了下首,看起来,与初次见面无异。
一旁的姜淑慧脸色格外难看,不满的看著程冬青。
我和顾时序完全没有搞清楚是什么情况。
幸好此时,姜伯文开口了:“真好啊,今天一家人终於聚齐了!”
老爷子虽然年近八十,但身子很好,非常健朗,声音也洪亮:来,我介绍一下。”
他走到沈宴州身边,对我们道:“这位,是你们外婆的儿子,沈宴州。算著辈分,你们要叫他一声『舅舅』。”
我和顾时序再次神同步地震惊,下意识地互相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