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萝的情绪如被点燃的引线,彻底爆发。
她脸色铁青,双眸死死盯着鹿云野的背影,眼中燃烧着愤怒与不甘,几乎咬牙切齿地吼出声:“鹿云野,你不要太过分!云桃是你的亲姐姐!你亲姐姐现在出事了,你不能不帮她,不能不管她!你不能这么自私、这么冷血、这么无情!你不知道云桃现在有多慌、有多怕,她现在睡都睡不好,一直做噩梦,被噩梦惊醒!她已经知道错了,你作为弟弟就是要帮云桃,你不能不管云桃!鹿云野!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声音尖锐,几乎要刺破会客室的沉寂。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压抑了许久的怨气与失望在这一刻全部倾泻而出。
她迈步上前,情绪失控地一把将鹿云野手中那叠资料狠狠甩到地上。
纸张如雪花般散落,一页页论文、数据、批注,被无情地抛掷于冰冷的地砖之上,凌乱不堪。
墨焱几乎是瞬间反应,眼疾手快地横身拦在鹿云野面前,用身体完全隔开了白溪萝和鹿云野。
他神色冷峻,眸光如刀,浑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压,将白溪萝的疯狂举动尽数挡下。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既保护了鹿云野,也避免了场面进一步失控。
白溪萝被阻隔,情绪更加激愤,却也一时无法靠近鹿云野分毫。
鹿云野本就因学生论文而心情恶劣,此刻又被白溪萝如此歇斯底里地逼迫,眼底的凉意愈发深沉,仿佛冬日寒潭,不起波澜却冷彻骨髓。他低头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资料,眉宇间闪过一丝厌烦与冷漠,而后缓缓抬眸,目光直直落在白溪萝的脸上,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白溪萝女士,我有必要提醒你,冷静一点。”
他一字一顿,语气淡漠而冷静:“以前,鹿云桃做错事的时候,总是嚣张的、满不在乎的。因为那些事,是她间接做错的,而且那些人的身份地位一般,她知道鹿家能轻易摆平。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可以不以为意,可以满不在乎。但这一次,姜栖晚不一样。”
鹿云野停顿了一下,目光愈发锐利,仿佛要穿透白溪萝的执念:“姜栖晚,是祁深的妻子,是祁氏的总裁夫人。她的身份地位,和以往那些人截然不同。你跟我说,鹿云桃因为这件事没解决好,所以一直做噩梦,睡不好,被噩梦惊醒?那我问你,她做噩梦,是因为什么?她做噩梦,是因为她做贼心虚,她做噩梦,是因为她心中有愧!她做噩梦,是因为她就是那个推姜栖晚下海的恶人!”
他语气愈发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和愤怒:“你现在担心鹿云桃睡不好,整天惊慌失措,害怕、绝望,可你有没有想过,姜栖晚被推落深海的时候,有多么绝望?她现在甚至生死未卜,你关心过吗?你问过吗?你根本不在乎姜栖晚这个受害人的生死,你只会在乎你这个无情无义、冷血无情、性情凉薄、自私的女儿!”
鹿云野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了白溪萝的偏执和自私,也剖开了鹿家一直以来的虚伪和双重标准。
他语气里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和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你总说我是弟弟,就应该帮云桃。可你有没有想过,云桃做过什么?她推人下海,险些害人性命,这是犯罪,是恶行!不是小孩子犯错,不是一句‘她已经知道错了’就可以轻易揭过的!你只看到云桃的痛苦和恐惧,却看不到姜栖晚的绝望与无助。你只看到你女儿的软弱,却看不到她的狠毒和无情!”
鹿云野的声音回荡在会客室,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力量:“你怪我冷漠,怪我没良心,怪我不帮云桃。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偏心,你的纵容,才是云桃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根源?你从未真正关心过受害者的处境,你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女儿。你要求我这个‘弟弟’无条件地帮她,可你有没有想过,作为一个正常人,我无法对这种恶行视而不见,更不可能去包庇、去纵容!”
白溪萝被鹿云野的话逼得步步后退,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她想开口,想继续指责鹿云野的无情,可鹿云野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她最不堪的地方。
她无法否认,鹿云野说的是事实,她只关心自己的女儿,她只在乎鹿云桃的安危,她从未真正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去思考。
墨焱依旧站在鹿云野身前,将白溪萝和鹿肖瑾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都收入眼底。
鹿肖瑾站在一旁,脸色阴沉,想开口维护妻子和女儿,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鹿云野的话。
他只能沉默,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子,用冷漠和清醒,将家庭的虚伪和偏执一层层揭开。
鹿云野不再理会白溪萝,他缓缓弯腰,准备捡起地上的资料。墨焱见状,立刻蹲下身,动作迅速而利落地将散落的纸张一一拾起,仔细整理好,递回到鹿云野手中。
鹿云野接过资料,眼神冷漠地扫过父母,语气坚定而冷淡:“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鹿云桃的事情,我不会插手。她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你们不要再来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如果你们继续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们。”
说完,他转身,步伐坚定地朝着会客室的门口走去。
墨焱紧随其后,始终保持着警惕,守护着鹿云野的每一步。
白溪萝站在原地,浑身颤抖,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她看着鹿云野的背影,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和迷茫,感到自己被儿子彻底抛弃,被真相无情击溃。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变得如此冷漠,如此绝情。
她只知道自己在乎的女儿,正在痛苦中挣扎,而她最亲近的小儿子,却选择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