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应承了那事儿？”
顾柒颜睁大了几分眸子，看向陆凝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难以置信，毕竟这也不是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决定的事，一旦答应下来那差不多便是将自己的未来走向彻底敲定了。
但陆姨还是微微颔首，她坦然道：
“本宫心意已决，除却此地之外，这浩大江山我也不晓得在哪落足，当年的阴差阳错相距如今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早已成了习惯，再者方才她们说的都没错，徜若江山覆于战火，那对任何势力都不好。”
“而这好列也能彻底脱去身为贵妃的桂冠。”她抿抿唇，压低了声音：“清儿他喜欢女帝—”
虽说这是多角度分析，但这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真正心意所在吧？未曾想这女帝身份也不过是你们俩之间玩闹的一环？没想到你个雍容华贵的私下竟也如此妖尊大人差点没忍住，但她还是生生咽了下去想要反驳的心意，半响只能挤出一个字：
“好。”
大狐狸也无可奈何，既然人家女帝姐姐本人都没什么介怀，那自己也就只能按先前说好的意思来。
这御姐狐妖还指望着姬青屿、谢鹤衣两人说的都是真的呢，不过就算她们再把自己当了枪使也没什么办法。
方才妖尊大人在私底下也联系过族人，此番在那溶炉中存留下来的亲信本就不多。
如今更有不少人已再没了斡旋在这斗争里的心思，妖尊大人也没强留，所以她手中能用的人就更少了，至于留在北境的那些，恐怕早已不为自己所用。
顾柒颜是真觉得自己和孤家寡人差不多，也就那群里能稍稍感受到几分温存，但想要复仇还得依靠姬青屿她们，这种靠他人的感觉让这位妖尊大人有些难以接受。
所以妖尊大人才想着来探探自家姐姐的口风，毕竟这世间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真正亲属也就只有她了。
不过不晓得这好姐姐声格成青龙之后那血缘关系还在不在顾钦刚刚听陆清远提及的那些事实际上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说实在的虽然青龙道主时常用那小心态快快乐乐当自己的傻白甜小师妹贪吃那点小问题就不是自己的错，说白了身负的还是青龙道躯嘛，本身消耗量就很大，要不然这么强的道躯也带不动啊。
所以她除了吃就是睡，醒了还能瞎蹦哒，已经很有精神了。
但即便如此，顾钦对此当然也不是一无所知，与顾柒颜之间的这些事吧，也不是如今说的那么简单。
若是放在先前，非要对那大狐狸喊打喊杀是未必，但那声妹妹是很难喊的出来的，毕竟当年经历过的那些事自己都看在眼里。
就算是身为青龙道主，那也没有将世间万物一览无遗的本事啊，谁对谁错那不就是只能看自己所见了吗？
而如今阔别这么多年，初次相见在那幻境里，顾柒颜也是一副满脑子就只想着自己的样子，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那这层亲姐妹关系怎能那么轻而易举就相认了？
不过如今一同经历过那囊括整个京师的天地溶炉之后顾钦便也能够从中看清许多事，其实当年还真是始于一个误会。
自己升格青龙这事想来对世间影响太大，毕竟那有可能更胜大乘，或许将会让整个苍梧界的格局改变。
所以北境与朝廷为了杜绝这种可能而联手，他们在背后做了推手，促成了两族大战，如今亦然，所有的战事无非就是两方运作的工具而已。
经历过这些事之后顾钦已能从中分析出来端倪，当年与妹妹那些事也都是误会。
实际上顾柒颜还陷入了那么久的神魂沉睡里，一醒来所行之事大多也是在那个位置上的被迫，象是丝丝缕缕的无形细线将她束缚，身处于族内设下的大局里，自己与她不过都是所谓两族斗争中的壳钟畔罢了。
先前是浑然不知，如今相认理所应当，不过顾钦护及陆凝棠之心还是有的。
能谈妥那就好了，陆清远便留给她们这对真正阔别已久的姐妹相互交谈的机会，他是自顾自拉着陆姨行进了另一间熟悉些的楼阁。
顾柒颜看着两人合上房门，眼前那位头生一对碧色双角的好姐姐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淡淡道：
“当年那都来不及说上一句话的一别至今，都不晓得多少年了。”
大狐狸甩甩尾巴，“在本尊眼前不过是恍惚一瞬而已，有的时候我真会想，这是不是时间穿梭你可有想过，将来如何？”
“我如今随心所欲正好。”顾钦语气淡淡，“不过，去往江南收回那剩下几缕道韵是有必要的。还有，我倒是要问问看你对陆凝棠的看法。”
“有何看法？”顾柒颜摇摇头，“我与她之间实际上也没什么仇，先前更多的是立场和狐心的问题，徜若姬青屿她们真给我塑造道躯，本尊自然也不用打那主意，这些年间我倒是要谢谢她照顾你才是。”
顾钦也没有质疑眼前这位妹妹些什么，“我与她算是相互扶持。”
“恩她在这些年间的确比我够格。”妖尊大人咬了咬唇，然后她抬起眉眼再是想说些什么，却听自家姐姐道：
“你经历那么久沉睡，这些情况你都不知道，被族内胁迫踏上此路，我不怪你。你方才想说什么？”
顾柒颜迟疑道：“我是想说，你们若要去江南的话得抓紧，天地溶炉已碎，北境那些老东西显然不会给你收回道韵的机会，他们恐怕也知道将会迎来鱼死网破的局面，或许会提前行事。更湟论，你我不在北境这么多年，谁知道其中是否还藏着什么秘密？”
大青龙在衣袍下架起那双修长的腿，“就算本座如今收回道韵，那也没法就此升格青龙果位，还需要时间和道行，当年那道韵崩散的一下还挺要紧的。”
她身旁的御姐狐妖端着茶杯步，“你给陆清远真传、道躯点化、寻龙台-那么多东西，不会是想将来把他吞了吧？”
顾钦对她挑了挑眉：“怎么，心疼了？若本座没看错的话，你的照月丹心也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吧，所以当年才让他铸台，结果你是没看出来。”
“话说回来，清远这么好的道躯与天赋，谁看了不想啃一口？他有没有给你说过一个西游的故事？里边有个和尚说是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咱师兄比之那个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妖尊大人对此是没有发表半点看法，顾钦则是笑了起来，花枝乱颤，连带着她头上的龙角似乎都在摇，看上去很有轫性的样子。
这位好姐姐笑了半天才是道：
“真唬住你了是不是？你姐姐我其实对什么升不升格的没什么兴趣，你当我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演的啊？再说了，清远对我不错啊，师兄他人挺好，要不然先前在东宫我也不至于非要拦着你了？
顾柒颜莫明其妙松了口气，她拂袖道：“你管他喊师兄，那本尊该喊他什么？”
“本来你要是早在之前陀罗宫地宫醒悟过来的话，现在喊他清儿都绰绰有馀，我想姬青屿也不介意她弟子多第三个师傅。”长腿青龙姐姐耸耸肩：
“只可惜当时好妹妹没察觉这一点，那怕不是得喊好哥哥咯。”
“当时那是姬”顾柒颜刚想说那会儿姬青屿走投无路，然后转念一想自己和姬青屿之间实际上和当时的谢鹤衣差不多，也算有旧，她来陀罗宫可能未必那心思，若是当时自己真出手帮了，那如今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搞半天竟然是自己没把握住啊！
顾柒颜扶了扶额，但她还是叹了口气道：
“算了算了，好姐姐你注意身份便是了，至少这变大了就别那般古灵精怪吧，小形态喊喊也就罢了，这高挑御姐模样，乱喊成何体统，你看看他身边喊姨的那几位才和你身材差不多吧—”
“烦。”顾钦只回了她一个字，然后便是摆手，“睡觉去。”
妖尊大人才刚刚“哎”了一声，就眼睁睁看着她当着自己的面缩了水，方才腿都得架起的御姐化作了脚尖勉强点地的小姑娘，小丫头还打了个哈欠，点点桌子上的橙子示意她剥一个给自己吃。
陆清远两人踏入的居室还是几个月前那个，室内摆设依旧，唯有栽着的花树刚刚换过款式，其他皆是一如先前的样式，好象哪哪都没变过。
陆大少主还记得床正对的那张落地窗上那会儿还开出来了朵朵银花呢，这油光可鉴的地板上更是微波荡漾，直教人浮想联。
贵妃娘娘眸光扫过此地，她是对此浑然不觉的，不过陆姨敏锐得怀疑这居室是不是有人刚刚才待过，怎好象还有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
她刚想开口问，便见陆清远已经开始解开衣袖，这位将来的女帝姐姐当场就慌了，她着衣角弱弱道：
“清儿你做什么如今，如今可是四周隔墙都有耳，虽说那都是自己人，但也不可—”
陆清远将外衣随手一挂，平静道：“陆姨想什么呢，我不过是觉得此行有些疲倦，打算洗净纤尘，娘娘要不然一起？”
这光明正大的邀约陆凝棠怎敢接，那怕不是得重蹈宫内的复辙，甚至犹有过之这时候绝对不行，隔壁不都是姬青屿和妖尊等人？人家什么修行，那是自己掩唇就能有好的？
更湟论先前姬青屿还在自己眼前表过态度呢，那多多少少是有几分警示意味了，先前还能装作不知道，如今还怎么瞒？
好岁当年也是好姐妹，如今一不小心抢男人就已经过意不去了，怎么还能再先于人？
陆凝棠将连忙将眉眼扫过四周，若她真是狐妖，那此刻的狐耳也该是挺立起来的，贵妃娘娘面颊微粉：
“你尽晓得胡两句挑惹本宫，先前宫里那回事儿还没找你算帐呢，如今还敢乱来，信不信本宫”
贵妃娘娘伸出两只手，做了个用力一的动作以示威胁。
但陆清远对此是没半点徨恐，其实这几位自家的姨除却没有真实血缘关系之外还有共通点，那便是都多多少少有几分傲气，只不过是强弱有别。
就如贵妃娘娘这样的，那都和调情差不多了，陆清远看这雍容华贵的好姐姐端坐在床上那娇羞的样子，便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陆清远能感受到娘娘手上载来的轻颤，然后他也没给贵妃娘娘什么反应的机会，对着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便狠狠尝了两口。
贵妃娘娘哪里得过他，直到块喘不过气来了才被陆清远给松开，陆凝棠边咳嗽边听陆清远附耳道：
“姨方才不是说了再敢乱来便如何如何么？”
贵妃娘娘能感受到陆清远正拉着自己的手想放哪儿，她那还有方才那信誓旦旦要收拾陆清远的硬气？
因为如今碰上更硬的了。
陆凝棠才一接触立马便如触电般抽开了收，这位身着华贵轻纱凤衣的贵妃娘娘脸已红得不成样子，她的颗颗足趾已在鞋袜中蜷起，奋力抬头瞪陆清远一眼：
“你要是敢本宫就告你师尊去。”
可这一眼在这位贵妃娘娘如今绯红晕开格外动人的面容之下也显得根本不象是什么回绝，反倒有几分勾人心魄的样子。
陆清远哪肯放过这位娇羞的贵妃娘娘，反正如今一切皆休，本该享受享受来之不易的闲遐，他一把便将陆凝棠强硬横抱入怀中，在贵妃娘娘掩唇惊呼中将之抱入宽大浴池。
也不知道谁已放好了水，池中还飘散着素白的莲瓣，很是淡雅，还带着几分芳香，似乎在哪里闻到过，水温也适宜，还是是自家运营的酒楼啊，想得就是周到。
陆清远在贵妃娘娘掐自己之前抢先附耳道，“娘娘这一行想来也受罪了，属下便来为娘娘揉揉肩捏捏脚，顺带洗净纤尘。”
陆凝棠此刻眸光都有点儿恍惚了，她感受着池水的温度，柔声问道：
“你保证不乱来？”
“我保证-”陆清远刚刚当着贵妃娘娘的面举起手，便已一转攻势，一个擒拿手。
贵妃娘娘都没反应过来，清儿便已低下头来，她面色排红却也只能说出几个词：
“不准不许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