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劳作一天的李修缘，与邱三福，宋谷子分别后，回到了山腰小庙
庙里依然点着昏黄烛光，真性端坐于泥胎菩萨像前，如一块顽石。
李修缘走过来，对真性行了一礼：“师父，弟子回来了。”
真性微微睁开眼睛，道：“佛道儒三法同修，将来千难万难，可曾想好了？”
真性能看出修为，李修缘并不意外。
在这位师父面前，他觉得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刻意隐瞒，无异于班门弄斧。
“弟子未曾深想，只觉得若时间足够，将来或能有所成就。”
这的确是李修缘的心里话，佛宗修为可以靠漫天佛光，和佛宗法门不断精进。
儒家养的是浩然气，如今只能闲遐时多读书，将来有机会了再入世，观天下。
至于道宗，目前来看，就是熬时间。
牵引灵气锤炼自身，一年，十年，百年。
说到底，时间是最重要的因素。
真性忽然道：“禅华祖师，清玄道人，大儒景行。”
李修缘微微一怔，这是三个人名，但他一个也没听过。
真性接着道：“这三位，均是贯通三宗的绝顶强者。禅华祖师，曾位列众菩萨之首。虽未证得佛陀，却拥有通天彻地的伟力。”
“一念三千界，拈指掌轮回。”
“清玄道祖，儒圣景行，也都是如此，在古往今来的众多修行人中，除去世尊，道祖，儒家圣人外，他们可谓并列第四。”
“这三位天下第四，便如你这般，想要贯通三法，冠绝古今。”
“但他们都失败了，虽是天下第四，却永远成不了第一。此乃天地桎梏，更被世尊，道祖，儒家圣人在时光长河中留下的痕迹所阻。”
“除非你的修为能够同时超越世尊，道祖，儒家圣人，否则此事断无可乘之机。”
李修缘听的怔然，这话的意思是，自己将来没戏了？
三位天下第四，各宗都有一位，却都失败了。
而象他们一样尝试过的，恐怕还有许多，只是比不上这三位罢了。
虽有特殊手段相助，但李修缘从来不敢小瞧这个世界的任何人。
连他们都不行，自己可以做到吗？
真性道：“你现在专注一法，还来得及。”
李修缘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回答。
专注一法，的确可能获得更高成就。
问题在于，再高的成就，他能超过世尊吗？
这个问题，李修缘毫不尤豫的问了出来。
真性微微摇头：“不能。”
“世尊为万佛之祖，你说他是佛，他便是佛。你说他不是佛，他也不是佛。除非你一人成了众佛，否则永远不可能成为世尊，更别说超越世尊。”
真性这话说的有些模糊，让李修缘听的不是很明白。
什么叫是佛，又不是佛？
每一位佛陀，都是独立的个体。
个体，又怎能成为众佛？
如此高深的事情，是他现在还无法理解的。
但真性的意思很明确，你做不到。
然而这个回答，反倒让李修缘松了口气。
既然左右都做不到，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最重要的是，他之前已经做出决择。
三法同修，破境后得到三十年额外寿元，这事改不了，更无法反悔。
“弟子仍想尝试一下，即便走不通，将来也不会后悔。若今日就此止住，将来无论如何，都是一道过不去的心坎。”
真性轻叹道：“没做过，固然是心魔。可做了却做不到，又何尝不是心魔。”
“罢了罢了，此乃你的缘法，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去吧。”
见真性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李修缘也不多言，躬敬行礼后，转身离去。
回到土屋后，掀开被子看了眼还在沉眠的白蛇。
李修缘拿起那本《明伦通鉴》，心中思绪万千。
真性所说的话，等于给将来判了死刑。
然而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缓缓翻开手中典籍，李修缘心中暗道：“即便成不了天下第一，哪怕天下第四，也算不错。”
“不过也说不定，万一呢？”
深邃的眼神，愈发坚定。
古往今来都无人能做到的事情，自己未必一定不行！
天下第一？
莽一下试试看！
小庙里，真性虽闭目，却给人一种他时时刻刻在睁开眼睛看这世界的错觉。
他和李修缘说了禅华祖师，却没说众愿菩萨，便是陨落在禅华祖师手中。
准确的说，那已经不再是禅华祖师，而是魔宗的禅华魔祖。
包括清玄道人，大儒景行，也都是魔宗最令人为之色变的魔祖之一。
“心念不通达，心魔自生。”
“菩萨保佑，只望将来不会再为魔宗添一位新的魔祖。”
三法同修，何其艰难。
道宗和大黎皇朝，甚至禁止门下弟子这样修行，理由是贪多嚼不烂，眈误时间。
佛宗虽没有明令禁止，但对三法同修的弟子，也都严格控制。
尤其百年前与魔宗那一战，万众敬仰的禅华祖师，以魔祖身份出现。
弹指之间，众多佛陀，菩萨，罗汉陨落。
自那以后，佛宗便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三法同修不可取！
但世尊一直没有下法旨，寺里也不好把话说的太绝。
没人知道，出了禅华魔祖这样的巨孽，为何世尊还要纵容此事。
难道他不明白，这样修行最容易滋生心魔，堕入魔道吗？
众僧不明白，也不敢质疑世尊，只能把这些疑惑按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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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过去六七日。
李修缘一大早便被舔醒了。
睁开眼一看，只见白蛇趴在胸口，像小狗一样欢快的舔着他的脸颊。
粉红色的信子，不断吞吐，舔的人浑身都痒痒。
见白蛇醒来，李修缘也颇为高兴。
起身一看，不禁讶然。
“你好象长大了？”
把白蛇从胸前抓起抻直了，丈量一番，李修缘笑道：“果然长了六寸多，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年，你就得长成五六米的大蛇了。”
超过一丈，那就不是蛇，而要称之为蟒了。
蟒之后则是蛟，蛟之后则为虬，虬之后才能化龙。
白蛇扭动着身子，顺着他的骼膊重新爬上来，亲昵的在脸上吐信子。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李修缘不自禁笑起来。
当下洗漱一番，便带着白蛇，拿起扫把，提着水桶和抹布进了小庙。
真性依然端坐于泥胎菩萨像前，老僧入定。
李修缘一如既往的恭声行礼：“师父。”
真性淡淡嗯了声，没有过多言语。
李修缘知晓他向来如此，便拿起扫把先去扫地。
白蛇本在门口趴着，忽然似瞅见了什么，如一道白色闪电窜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