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来到山腰小庙。
庙里点着昏黄烛光，真性仍然端坐于众愿菩萨的泥胎神象前。
刚进院门，白蛇便如闪电般爬了上来，对着李修缘的脸颊一个劲的吐信子。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们可没分开过这么久。
亲昵的抓起白蛇，摸了摸它光滑的鳞片，随后走进庙内。
对真性行礼后，李修缘恭声道：“师父，弟子回来了。”
真性问道：“可曾觉得斋堂做事苦？”
“略苦，但收获也不小。”李修缘道。
随即伸出右手，握掌成拳，向侧方猛地打出。
呼——
拳风微动，震荡起空中的尘埃。
体内的气血涌动，连白蛇都感受到了那份旺盛，嘶嘶吐着信子，似在叫好。
“弟子已突破至凡尘境八品！”李修缘朗声道。
劈柴带来的收获，不仅仅局限于力气的增长，连带着修为也有所突破。
真性微微点头：“莫要骄躁，今后仍需努力，莫忘了你的法号。”
李修缘的法号是法海，法力渊深如海的意思。
要达到相匹配的修为，莫说区区第一境，即便第九境也不过如此。
最少最少，也得证得罗汉果位。
这是真性对他的期望，也是李修缘的目标。
“去歇息吧。”真性道。
“弟子告退。”
李修缘恭声行礼，退后三步，这才转身离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院中土屋，泥胎菩萨像下，传来轻微佛号声。
“我佛慈悲，法海有佛缘，愿众佛陀，菩萨，罗汉，护持一二。待来日众愿菩萨归位，弟子当以身还愿。”
济空寺的佛法，并不讲究超脱这身臭皮囊，而是化金身，证果位，类似于肉身成圣。
以身还愿，在这里是相当大的愿景。
真性对李修缘的爱护，放在整个济空寺都是少见的。
或许因为只有这么一棵独苗，又或者其它。
土屋里，李修缘换下身上的海青，端了水来。
还不等洗涮，白蛇已经跳进去，在水里转圈打滚，玩的不亦乐乎。
李修缘笑道：“你这小东西倒是会享受，他日若能化形，非让你给我端洗脚水不可。”
白蛇从水里探出头来，吐着信子，小脑袋一上一下似在应许。
李修缘不再多言，将它捞出来，也不在意弄一身水，随手放在脖子上。
白蛇习惯性的缠绕着，在他脸上蹭了蹭。
待洗漱完，躺在床上。
回想今日所得，李修缘反倒觉得隔一天才去劳作，有点太少了。
“要是能天天去就好了。”
不过这只能想想，毕竟济空寺那么多沙弥，每一个都需要打基础。
天天让你去，别人怎么办？
“罢了罢了，不强求。”
把钻进被窝，到处游走的白蛇捞出来，按在胸口。
像安抚小狗一样，抚摸着它的脑袋。
白蛇微微眯起眼睛，竟真在他的抚摸下，缓缓睡去。
李修缘脸上露出淡笑，这样的日子，比预想中好过的多。
——————
翌日。
李修缘仍然是早起，把庙里庙外打扫个干净。
随后面向山顶，背后是初升的烈阳。
从济空寺山顶，一直到此处山腰，诵经声由小而大，逐渐洪亮。
此前在山下时，李修缘也曾听过僧人们诵经，并没有太多感触。
如今默念金刚经，只感觉心神逐渐与其他人的声音融为一体。
那种水乳交融，仿佛众生一体的感觉，十分奇妙。
正在沉迷之际，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身体里。
连忙睁开眼，只见一缕佛光流入体内。
通过经脉，在体内流转了一圈。
李修缘浅浅呼入一口气，而后向前挥拳。
拳风呼啸，刚劲有力，能明显感觉到，比昨日更强了一分。
他干脆站起身来，走到旁边大树。
再次一拳打出。
砰——
粗大的树杆微微晃了下，树身上出现了浅浅的拳印。
李修缘上前摸索了下，和茅屋木柱上打出的拳印对比。
“树杆比木柱要坚硬些，拳印深度却相差无几，说明力量有所提升。”
“以现在的本事，大概相当于世俗中的普通武夫了。”
从提取到般若法门，仅仅过去两天两夜，却有如此进步，怎能不令人欢喜。
身下传来“啪啪”声响，李修缘低头看去，只见白蛇正用尾巴抽打着树杆。
令人惊讶的是，白蛇看似柔软。
却把树杆抽出一道道痕迹来，简直就象鞭子般。
察觉到李修缘的目光，白蛇抬起头来，嘶嘶的吐着信子。
虽然不能言语，李修缘却莫名懂了它的意思。
有点欢喜，有点显摆，还带着点俏皮的意味。
李修缘不禁笑起来，把白蛇抓起：“莫要嘚瑟，这里是佛宗圣地，随我一起念经吧，也好早日化龙。”
真性师父说过，白蛇有佛缘，将来或许能化作护法天龙。
行云布雨，腾云驾雾，不过等闲。
真正的天龙，实力不亚于菩萨。
当然了，想达到那种境界，并不容易，难度丝毫不亚于常人成佛。
白蛇很通人性的点头，老老实实趴在李修缘脖颈处，听他念经。
信子吐的嘶嘶作响，好似真在跟着念一般。
丝丝缕缕的佛光，随着宏大诵经声，不断流入体内。
大半个时辰的早课结束后，李修缘站起身来，浑身骨头都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
这么短的时间里，吸收到的佛光最少有十几缕。
让他的功力又增进不少，在树身上打出的拳印，比先前深了半成。
“照这样下去，配合斋堂的劳作，过不了几日就可以达到凡尘境七品了。”
虽入佛宗，但李修缘很清楚，这个世界的佛，从来不是单纯的慈悲为怀。
慈的时候，佛光普照。
怒的时候，毁天灭地。
济空寺历代成就的佛陀，菩萨，罗汉，圣僧，数以千计。
漫山遍野的大小庙宇中，既有金身神象，也有泥胎凡体。
金身代表着供奉的尊者尚存，泥胎说明已经陨落。
无数年来，济空寺的诸多罗汉，菩萨，佛陀，陨落不知多少。
大多是因为魔宗，极少数是和其他势力。
“不过暂时和我没什么关系，小小沙弥罢了，上面还有比丘，法师，各部首座，圣僧撑着呢。”
“眼下最重要的，反而是每年一次的小考和大考。”
“若是过不去，就得被逐出宗门了。”
佛宗小考，并非单纯背书就能过关。
对意志，佛经熟悉程度，乃至佛理，都是考验。
至于大考，更是由各部首座或圣僧主持，很是严苛。
不过若是过关，也有不少好处。
比如沙弥晋升比丘，可以阅览更多更好的佛经。
又比如寺中赠送一些蕴含佛力的法器，丹药等等。
济空寺虽是念佛的，却也是修行圣地之一。
对李修缘来说，过了小考和大考，才算在这个世界真正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