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时的情感表达就是如此直白，生出怎样的感情就会如实表达出来。
“这什么话，玩个游戏还当真了，啥活也不干就想着走。”
旁边小黑手里拿着扫把没有抬头小声嘟囔。
路择见胡杨没再搭理他心里本来就有点憋得慌，小黑一出声可算是让他找到台阶了。
“诶，黑猪，刚说什么呢。”
路择说着带着身后几个小弟就逼了过去，
“怎么不说了？”
蔡含玉也没有回话，低头扫地顺便往胡杨身边靠了靠。
路择走到跟前上手推了一把小黑肩膀，小黑脚下紧接着就是一个趔趄。
看着对方这大体格他自己有点发怵。
但是他越是沉默，越是不反抗，反而助长了对面的气焰。
路择身边小弟看对面受气免不得又是一阵呐喊助威。
而路择自己也嘴角得意上扬，抬手又是一推，看对方东倒西歪自己则是大笑不止。
或许在小孩心里并没有什么清淅的善恶之分，但是这种欺凌弱者、或者说是霸凌他人的行为却真实存在。
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一种对上位者的向往。
路择很享受这种感觉，左手抬起向下猛地一拍，啪！
半晌蔡含玉没有感到痛楚，眼前一道身影正挡在他身前，路择左手被按在下方，
“胡哥！”
胡杨此时眉头微皱，眼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甩开手后抬眸盯着眼前这个小胖子。
路择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对方眼神他竟然会发自内心害怕。
那双眼中不象是小孩那样清澈，而是充满了混乱和疯狂。
但是面对后面一众“追随者”他再次站了回去。
“你有点过了。”
胡杨冷着脸，他依稀记得上辈子这件事发生过，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后面如何。
记忆刺痛象是针扎般干扰了他的判断，但是本能带动了他的身体。
“动手？！”
突然他听见对面小胖子用了一种夹杂着疑问还有命令的奇怪语气大喊。
有点迷惑看了眼对方后面还愣愣站在原地的小弟。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左脸一热，粗口差点爆出来，偷袭？！
这一下他清醒了许多，记忆什么的完全抛在了脑后。
本能的脚下迅速拧动，腰马合一，一个漂亮的右摆拳夹杂着风声呼啸而出。
触感先是柔软而后硬实，随后就是一阵桌椅碰撞的哐当声。
原本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只见小胖子骂骂咧咧爬起来，跳过来就要接着打，估摸是肾上腺素起作用了。
“住手!”
天敌的的声音，胡杨不用看也知道是老师来了。
但是路择此时象是疯了一般不仅没有停手还准备要抄家伙，一双大手却死死将他抓住，
“路择，你这小孩真是够了，什么事去老师办公室说，你爸刚好也在。”
不知道是被老师话术震慑，还是被其本身吓住，路择瞬间就蔫了下去。
胡杨看着眼前这个班主任，依稀记得姓杨，还是印象里那么胖，一副黑色方框眼镜加之年少有为的地中海。
“胡杨，你也过来，你爸爸也在办公室了。”
“哦哦，嗯？”
胡杨本来还算平静的内心此时却激荡起来。
不是难以遏制的期待涌上，反而是忐忑不安的情绪将他充满。
无数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近乡情更怯，脑海莫名浮现出的一句诗。
“蔡含玉你也过来，其他人都在班里呆着。”
杨班一双小眼扫过其馀人，象是记住了每个人面貌后拉着路择就离开了。
出了教室胡杨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小黑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的什么他也没有听进去，跟在杨班身后象是丢了魂一般。
原本昏黄的走廊突然骤亮，白光洒下，迎面是一股热浪让胡杨感觉有些闷。
抬头刚好撞见一道眼神，他感觉自己心口象是被重锤猛击了一下。
“爸。”
胡杨声音有点小但还是被对方捕捉到。
他父亲的名字象是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
眼神接触的瞬间，那个熟悉的名字不断蹦出：胡岳林！
只是此时父亲的容貌却比他印象中年轻许多。
短发和青色胡渣，加之有点脏的面孔看不出什么特别，但是一双眼睛锐利无比，衣着简单却站的笔直。
“打架了？”
胡杨没想到父亲上来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赶忙点了点头。
胡岳林看着自家儿子微红的脸庞，又看了眼对方小孩高高肿起的左脸。
他走到儿子身后，刚想说话却被一旁班主任打断。
杨班撩了撩自己头上几根头发，
“你家俩孩子刚才打架了。”
语音落下，空气沉默了不到一秒，
“你看你家孩子把我家孩子打成啥样了！”
路择他爹惊愕抬头，看着对面气势汹汹的胡岳林。
对方先是疑惑后是震惊，随后眼中怒火蹭一下蹿了出来。
“哎哎哎，这是干嘛呢！”
杨班赶紧起身挡在二人中间，他真没想到胡杨他爸脾气这么大，一言不合就要干架。
“老师，你也是明事理的人，你看那小孩给我家小孩打成啥样了？”路择他爹用手指着胡杨。
胡岳林一把抓住那人手指死死攥住，
“指谁呢你，你家小孩先动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
路择爹蒙了，咋地，你当时在现场啊。
“路择，你先动的手？”
面对询问路择迟疑了一下，看了眼对面小黑又把头垂了下去，没有去回答这个问题，答案显而易见。
路择他爸胸口起伏，但很快控制住并露出一副笑脸，
“真不好意思啊，是我没能管好孩子，给老师添麻烦了。”
说着回头凶狠喝道，
“过来，给人家道个歉。”
路择不情不愿地道了个歉，声音还有点颤斗，显然被自己父亲吓的不轻。
“行了行了，对自己孩子不要这么凶嘛，路择这孩子平时从班上表现还是蛮好的”
路择他爸连声附和，
“对对对，还是老师教的好，倒是我管教不周了。”
“但是今天这个事你家孩子行为实在恶劣，尤其是在这节骨眼上，今年上面搞的育苗奖可是很看重品德这一方面的。”
育苗奖，胡杨内心一惊，这个奖他印象深，倒不是他拿过，主要是因为这个奖给的奖品是一部手机和五百大洋。
放在当时算是非常诱人了，但是竞争同样激烈异常，他当时也只有台下给人家鼓掌的份，但是现在嘛。
正当胡杨还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时，一声响亮的掌声将他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