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胜兴致缺缺的穿过剩余的几个关卡,前方出现了亮着绿灯的出口指示牌。
林溪、魏莱四人,跟着常胜走出鬼屋。
掀开厚重的黑色门帘,重新呼吸到室外微凉的空气,四个女孩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鬼屋外灯光依旧闪烁。
导游正拿着名单清点人数,看到常胜几人出来,点了点头。
其他先出来的游客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兴奋的讨论着刚才的体验。
常胜目光快速扫过人群。
花卷头大妈王淑芬正拉着一个老姐妹,喋喋不休地抱怨里面有多吓人。
她的脸色虽然还有些发白,但身上的灰线,在伽椰子持续的“清理”下,还算安分。
那个叫张伟的小伙子则靠在一边的栏杆上喘气,额头的汗少了些,看来贞子的“加餐”也起到了效果。
其余几个中招游客,整体状态也都与二人差不多。
常胜心下稍安,但对于窃名者的警惕并未消失。
林溪身上的灰色丝线,又恢复到跟之前差不多的状态了。
估计用不了多久,又会出现发烧,寒颤,以及听到脑袋里有“人”不停叫自己名字的症状。
用斩妖金光治病,或是让贞子和伽椰子一直“吃吃吃”,始终不是个办法。
要尽快锁定这些灰色丝线的源头,彻底弄死“窃名者”,才能一劳永逸。
等会“解剖”下苗家茶摊旧址的石碑,看能不能发现“窃名者”的线索。
按道理说,才过去三百多年,就算猫妖苗三花“寿终正寝”了,她的三个养子,也不该如此“短寿”啊?
虎妖三兄弟去哪了呢?
而且这‘窃名者’,给常胜的感觉,不像是急着索命,倒像是利用这些“中招”的游客,达到某种目的。
与其这样,不如就静观其变。
在“中招”游客们没有性命危险之前,自己不再出手干预。
兴许根据“中招”游客的后续变化,改变自己的被动局面。
常胜收回思绪,暗中解除了御鬼之术。
伽椰子和贞子的灵体,化作两团黑烟,缓缓消散在夜色中。
他看向林溪等人。
“怎么样,各位美女,刺激不?”
此时,常胜脸上又重新挂起了那副略带戏谑的笑容,仿佛刚才在鬼屋里雷霆出手的另外一个人。
魏莱看着他这迅速切换的状态,张了张嘴,最终把涌到嘴边的疑问咽了回去。
只是干巴巴地回了句:“还……还行吧。”
另外两个小姐妹也附和着点头,眼神却有些闪烁。
林溪忽然又发烧了,寒意由内而外散发,脑袋里再次开始出现“幻听”。
导游拍了拍手,吸引大家注意。
“好了,人齐了!鬼屋体验结束,咱们休息十分钟,然后集合去最后一个景点——天雷峰观景台!那里是俯瞰黑山裂谷的最佳位置,灯光秀也很震撼!”
常胜听着导游的话,目光却越过喧嚣的人群,投向了远处那座在夜色中沉默矗立的黑色山峦。
观光车再次启动,驶离了兰若寺鬼屋,一头扎进通往天雷峰的盘山公路。
车窗外,夜色愈发浓重。
车内,之前鬼屋带来的兴奋感迅速消退。
常胜靠在椅背上,时不时扫视一眼车厢。
最先出现异状的是林溪。
她坐在常胜旁边,一开始只是紧了紧单薄的外套,小声嘟囔着“好冷”。
很快,这种寒冷变成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林溪的牙齿开始咯咯作响,脸色苍白的如同刷了一层白漆。
“溪溪,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烧了?”
魏莱关切问了一句,随后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触手却是一片冰凉湿腻的冷汗。
林溪没有回答。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
瞳孔微微放大,仿佛在凝视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某个个体。
林溪抬起双手,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头,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
“别叫了……别叫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我的名字……是我的……”
她的声音逐渐变大,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哭腔。
“我是谁?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这声充满恐惧和自我怀疑的低吼,在相对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魏莱不明所以,下意识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常胜。
另外两名小姐妹也被吓坏了,一边帮林溪擦你冷汗,一边安慰道:“溪溪你怎么了?你叫林溪呀,你忘了吗?”
常胜并未阻止两个女孩说出林溪的名字。
他正在观察着林溪身上的灰线。
灰线开始疯狂增生,很快就从丝状,变成了管状。
在常胜的视角里,大量灰色的“输液管”,几乎将林溪的身体完全覆盖。
林溪的突然癫狂,仿佛是按下了某个开关。
“我是谁?”
“谁在叫我?”
“不对……我不是王淑芬……我不是……”
如同瘟疫般,灰色丝线在失去了伽椰子和贞子的“啃食”后,开始疯狂生长。
花卷头大妈王淑芬,忽然从座位上站起,神情恍惚的四处张望。
那个叫张伟的小伙子,则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太阳穴,嘴里反复念叨着几个无意义的音节。
其他几个中招的游客也相继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浑身剧颤,脸色惨白。
陷入严重的幻听和自我认知混乱。
一时间,车厢内低语,呻吟,乃至惊恐的自问,交织在一起,气氛变得诡异而惊悚。
常胜观察着“中招”游客们的状态,心中不停分析。
但气血还算稳定。
短时间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常胜暂时还不打算出手。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健康的游客们被吓住了,纷纷避开,窃窃私语。
“导游!导游!有人发病了!”
导游闻声,从前座起身,快步穿梭车厢。
看到这混乱的一幕,脸色瞬间也变得难看。
她试图去安抚花卷头王淑芬,却被大妈一把推开。
“别碰我!我的名字……把我的名字还给我!”王淑芬眼神癫狂,力气大的惊人,就连说话声音都变了。
导游的心沉了下去。
她是带团老手,见过高原反应,见过中暑,甚至见过在景区吵架动手的……
但眼前这种集体性的,仿佛中了邪一样的症状,她从未见过。
“发烧?还是在鬼屋里惊吓过度?”
导游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被她自己瞬间否决了。
眼前这些游客的状态,绝不仅仅是发烧或受惊那么简单。
尤其是那种对自我身份的质疑和剥离感,让人不寒而栗。
责任和风险意识,让导游瞬间做出决定——取消接下来的行程。
万一真出了人命,她绝对担待不起。
黑山古镇里好歹有医院,出现任何意外都能第一时间处理。
导游拿起腰间的扩音器。
尽管手指有些微颤,声音却努力保持镇定。
“各位游客,各位游客,请安静!我们车上有几位客人身体突发严重不适,疑似急性集体病症!”
“为了大家的健康和安全,我们临时决定,取消天雷峰观景台的行程,立即返回黑山酒店!酒店附近就有医院,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医生!”
车内一阵哗然。
健康的游客们虽然遗憾,但看着那几个状若疯魔的同行者,也都表示了理解和配合。
司机在导游的指挥下,在前方一个岔路口调转了车头。
常胜看了一眼窗外那的黑色山峦轮廓,又收回目光。
黑山,本来想带你回“老家”看看的,现在好像回不成了。
他的目光扫过痛苦挣扎的林溪等人。
“果然,诅咒的目的不是立即致死或是抽取气血……而是夺取他们的名字。”
“当名字从自身完全剥离,这些人会受到那些影响?”
“这些名字,对窃名者来说,又有什么作用?”
导游正在焦急的打电话,联系酒店和医院。
匆忙间,一份卷着的旅游宣传单,从她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常胜弯腰拾起,目光在上面随意一扫。
宣传单正面是黑山古镇的简介。
翻到背面,则是本次“丝路南线文化深度游”的完整行程路线图。
常胜的目光越过已经结束的黑山古镇部分,落在了下一站醒目的标题上。
《探寻失落的身世之谜,揭开光影背后的千年秘辛。
就在他看到“影子博物馆”这几个字的瞬间,脑海中沉寂了片刻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事件二:摄影者,将在抵达川都后激活,请密切注意行程,跟随旅行团行动。
常胜将宣传单轻轻折好,放在身旁空着的座位上。
摄影者?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事件二的终极“boss”,不会是冠希老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