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吴又可提出的防疫方略,开封等地,当立即依京城成例,将已发现病例的街坊、村落全部划为疫区,严密封锁,许进不许出。
于城外空旷通风处,搭建大批简易窝棚,作为集中隔离病坊,所有确诊及高度疑似患者,一律强制移送至此,由医官集中诊治、照料。
病坊分区管理,重症、轻症、疑似分置,严防交叉感染。
另外,官府还要征调全城衙役、警察、民壮、兵丁,组成消杀队,由医学院学员指导,每日用石灰水泼洒疫区及主要街道、水井、沟渠。
强制要求百姓焚烧或深埋患者遗物,病患居所彻底烟熏、洒扫,尸体一律火化或深埋六尺以下,严禁停灵发丧。
剩下最重要的,便是在城内及各县交通便利处,设立种痘所,由带来的医官、学员主持,抽调本地医官、医学生(非现代名词)、郎中协助,按照已熟练掌握的牛痘接种法,免费为百姓接种。
顺序先官吏、兵丁、医者、差役,再及普通百姓,按坊厢里甲分批进行,避免拥挤。
派出人手,敲锣打鼓,宣讲牛痘之效,解除民众疑虑。
这一条会由吴又可亲自负责。
至于保障民生,协调布政使司,开仓平粜,稳定粮价,这些则由梁炳率领河南布政使司一众官员负责。
随着吴又可等人的到来,以及梁炳的严令,整个河南官场迅速的行动起来。
有京城成功经验在前,有钦差重权在握,更有皇帝严旨督促,无人敢懈怠敷衍。
就在大明这边忙着防疫的同时,万里海波之外。
历经数月的漫长航行,郑芝凤所率的庞大舰队,终于抵达了欧罗巴。
“提督,前方便是丹吉尔港!”
郑芝凤的坐船上,一名亲卫走近船舱,高声禀报。
郑芝凤一身绯色麒麟服,外罩纸甲,手持双筒千里镜,大踏步的出了船舱。
健硕的身体,矗立在船首,海风将他颌下短须吹得微微拂动,郑芝凤举起千里镜,镜筒中,那座扼守巴尔德峡(直布罗陀海峡)南岸的港口城池轮廓渐次清晰。
葡萄牙人经营此地方百余年,城郭、炮台、码头等设施颇具规模。
“传令各舰,按序入港,鸣礼炮二十一响,扬我大明国威!”
郑芝凤沉声下令。
“遵命!”
旗语翻飞,鼓号齐鸣。
由六艘大型新式战船、十二艘福船、八艘运兵船,及二十余艘辅助舰船组成的大明欧罗巴水师舰队,排成纵队,缓缓驶入丹吉尔湾。
主炮甲板上,兵卒们动作快速地装填礼炮。
须臾,震耳欲聋的炮声次第响起,二十一发空包弹挟着白烟射向晴空,隆隆回音响彻海湾内外,惊起海鸟无数。
港内码头上,早已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
除了他们和其麾下的官员和扈从外,还有本地摩尔人、犹太人商贾。
更有面色复杂、隐于人群中的葡萄牙旧官员与眷属。
沈廷扬与翁珏并肩立于郑芝凤身侧,二人同样都是一身绯色官袍,面色肃穆的看着前方。
舰船缓缓靠岸,悬梯放下。
一大队身披甲胄,腰挎雁翎刀,手持火器的亲卫加率先下船。
在港口众人的低声议论中,郑芝凤等人随后也踏上丹吉尔的土地。
特拉特曼斯多夫和桑帕约二人,迎上前来,单手抚胸,躬身行礼:“尊贵的大明帝国使臣、水师提督阁下,我,马克西米利安?冯?特拉特曼斯多夫伯爵,谨代表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斐迪南三世陛下,欢迎诸位抵达丹吉尔,愿上帝保佑我们的友谊。”
桑帕约同样微微欠身道:“桑帕约受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陛下旨意,特来欢迎远道而来的盟友,愿上帝与你们同在!”
通译官迅速将话语转译。
郑芝凤抱拳还礼,朗声道:“本官,大明驻欧罗巴水师提督郑芝凤,奉我大明皇帝陛下旨意,率舰队抵达。”
“这位是丹吉尔总督沈廷扬,这位是海峡群岛总督翁珏。”
“有劳伯爵阁下和桑帕约阁下在此迎候,请代我等向两国君主转达大明皇帝陛下的问候。”
双方见礼寒暄毕,桑帕约引着大明众人前往临时总督府,也就是原葡萄牙总督官邸。
沿途街道多以石块铺就,两侧建筑多呈白色,带有明显的欧罗巴与北非混合风格。
市井间各色人种杂处,阿拉伯长袍、欧洲紧身上衣、柏柏尔人斗篷交织,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皮革与海腥混杂的气息。
进入总督府议事厅,双方分主宾落座。
侍从奉上薄荷茶与椰枣。
桑帕约开门见山:“依照我国与大明皇帝的协议,丹吉尔港及周边百里之地,已正式移交大明。”
“驻军名册、府库清单、地图界桩等文书,均已备齐,随时可办理交接。”
“葡萄牙驻军将在交接完成后十日内撤出。”
沈廷扬微微颔首,面色和煦道:“有劳阁下准备周全,本督既受皇命,自当尽快熟悉此地情势,接管政务防务。”
“还请阁下安排,明日便着手清点交接。”
桑帕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如您所愿,不过,总督阁下需知,此地情况……嗯,略有些复杂。”
“葡萄牙人虽已撤走主要官员与军队,但仍有许多旧官吏、商人、眷属滞留,其民间影响力犹存。”
“且本地摩尔部落与柏柏尔人,对政权更迭颇为敏感,需小心应对。”
沈廷扬目光微凝,与郑芝凤、翁珏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笑道:“多谢阁下提醒,大明既来此地理政,自会妥善处置各方关系。”
和急着接收丹吉尔的沈廷扬不一样,翁珏则是有些疑惑的对特拉特斯曼多夫问道:“敢问伯爵阁下,贵国皇帝是何时登基的?”
经翁珏这么一说,郑芝凤和沈廷扬也反应过来,刚才这劳什子的伯爵说得是斐迪南三世皇帝陛下。
斐迪南那个皇储已经登基为帝了?
特拉特斯曼多夫等通译翻译过后,开口解答道:“去年,也就是基督1637年11月,斐迪南三世皇帝陛下,在法兰克福大教堂正式加冕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