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澈眨了眨眼，纤长眼睫如蝶翼般轻颤，掠过时带起一缕极淡的风，拂在面前人颊边。
司昭霆垂眸，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收紧。
正想再靠近一些，却没防住姬明澈猛地一仰头，鼻尖差点撞上他的下巴，声音里满是困惑。
“是什么…？”
话音才飘落地，那人的手已不声不响地往下探去。
司昭霆一怔，指腹先一步扣住对方手腕，意在阻止对方的动作。
“……”
“是玉佩。”
姬明澈懵懂地点点头，轻抬起身子，目光顺着衣料往下扫，眉头还微微蹙着。
他好像忘记了玉佩的存在，如果不是有人提醒，他可能还想不起来。
“那你快将玉佩拿出来。”
“我都没法坐了。”
司昭霆轻嗯了一声，攥着小家伙两只手腕往身前带。
趁其不备时，另一只手飞快从侧边解下玉饰。
指尖勾着绳结一扯，那枚温润的玉佩便落进了掌心。
这一番下来…早散得没了踪影。
他无奈地揉了揉姬明澈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宠溺。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些。”
“我已经长大了！”
姬明澈语气中带着点不服气。
若真论起年龄来，他前世加这一世还比他大好多呢，那些小伙伴也没他大！
姬明澈说罢，便从司昭霆手里接过玉佩，随手放在桌案上，转身又拿起毛笔蘸了墨，低头对着宣纸认真写着。
方才那点小旖旎，他竟是半分都没察觉到。
毕竟在他干净得像张白纸的认知里，从未接触过这些。
司昭霆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指尖轻轻捏住小家伙后颈那片细软的皮肉。
姬明澈立刻像被挠了痒的小猫，肩膀一缩，扭得像条不安分的小鱼，细碎的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甜得发软。
司昭霆忙收回手，指尖却还残留着那片温热的触感。
他望着小家伙还在轻轻颤抖的肩头，忍不住在心里喟叹。
旁人触颈不过寻常，偏澈澈身子格外灵透，只轻轻一碰，便见他耳尖悄悄漫了层薄红。
姬明澈握着笔，笔尖在宣纸上顿了顿，墨痕晕开一小团，突然开口。
“明日我要出宫，父皇的万寿节就快到了，我得亲自给父皇挑份贺礼。”
“你明日要去吗？”
司昭霆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闻言抬眸。
“明日我陪你去，一早便来宫门口接你。”
“待陛下过完万寿节，紧跟着就是你的生辰了，澈澈，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澈澈的生辰恰在每年的岁首，日子很是特别。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姬明澈弯起眉眼，原身的生辰跟他一样，但他在前世从未过过什么生辰，更别提贺礼了。
可在这里，每年的生辰，小伙伴们总送些新奇玩意儿给他，父皇也会亲自挑些精巧的礼品，不管是什么，他都很喜欢，还让来福收好，这都是他喜欢人的心意。
他还不忘说道。
“明日萧烬和温家大表哥也一起去！我都好几日没见他们了，正好趁这次一起玩。”
“还有六皇兄也要一起。”
司昭霆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眉头更是微不可察地蹙了下，本想拒绝，可对上小家伙满是期待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无奈地点点头。
“好，都依你。”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镇北侯府，小太监刚把邀约帖子递到萧烬手上，转身还没走出院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少年抑制不住的兴奋声。
“还是明澈跟我最贴心！知道我念着他，这就约了明日出宫见我。”
守在门口的萧三听得直皱眉，忍不住推门进去，小声提醒。
“主子，方才小太监说，八皇子除了您，还约了小郡王，六皇子以及温公子他们一起。”
“知道知道！有我在就够了。”
萧烬头也不抬，手指捏着那张烫金帖子反复摩挲，上面的字是姬明澈亲自写的，虽然很“别致”，可他们打小见多了，也就认识了。
萧烬高兴的眼底亮得像落了星子，他朝着萧三吩咐道。
“快，把我明日要穿的衣裳都找出来，挑最好看的那一套！”
少年人正是在意模样的年纪，尤其对着在意之人，连衣角的绣纹都想挑最精致的。
“算了，你眼光不行，还是小爷自己去挑。”
萧烬话落便往内室跑去。
萧三跟上去，看着自家主子对着衣箱挑挑拣拣，一会儿嫌这个颜色太素，一会儿嫌那个纹样不够亮眼，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自家主子这心思细得，倒不像是个将军之子，反倒像极了盼着见情郎的姑娘家，许是上辈子投错了胎，偏偏生了副男儿身？
“还有靴子，你去拿来…”
“是，主子。”
上京城外三十里地。
正停靠着一行商队，骡马驮着的货箱用粗布盖得严实，唯有队伍正中那辆乌木马车，窗棂雕着暗纹，象征着商队中的主家身份。
“殿下，前面就要到大虞上京了。”
马车旁站着位高大男子，他朝马车内躬身开口，语气里满是恭敬。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刚露缝隙，就听得车内传来一道男声，冷得像淬了冰。
“殿下？”
男子尾音微挑，裹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悦。
“你该叫我什么？”
车外那名高大男子原本垂手禀报，闻言后脊骤然一僵，冷汗瞬间浸了衣料。
他忙单膝跪地，将头压得极低，声音发紧。
“是属下失言，一时忘了规矩…求主子恕罪！”
车厢内静了片刻，只有布料摩擦的轻响，下一秒，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传出，威压中还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记住，没有下次。”
高大男子这才敢松口气，额角的汗滴落在尘土里，忙应声。
“属下谨记！谢主子宽恕！”
“继续赶路。”
车内人又道，语气恢复了平稳，却依旧没什么温度。
“去交代所有人，言行举止都按商队的规矩来，谁若是敢露出半分马脚——”
话没说完，却让人心头发寒。
“自行领罚。”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