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方家村笼罩在薄雾中,远处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方青云早早醒来,发现父亲方铁已经穿戴整齐,正在院子里和方铜低声说话。
方铜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黄纸、香烛和一壶白酒。庄重的神色:"青云啊,你爷奶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出息,肯定高兴。
三人沿着村后的小路往山上走。深秋的山坡上,枯黄的野草挂着露水,打湿了裤脚。方铁走在最前面,脚步稳健有力,四十多岁的汉子在故乡的土地上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的模样。
两座低矮的土坟并排而立,坟头上长着几丛野菊花。,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淅:"方公讳大山之墓"、"方母张氏之墓"。
方铁突然跪了下去,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听见父亲哽咽着说:"爹,娘,儿子带青云回来看您二老了"
方铜点燃黄纸,火苗在晨风中跳动。白酒,缓缓洒在坟前:"爹,您最爱喝的老白干"
纸灰随风飘起,像黑色的蝴蝶。方青云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个在京城轧钢厂里雷厉风行的七级工,此刻只是个思念父母的孩子。
方青云恭躬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起身时,发现大爷爷不知何时也来了,拄着拐杖站在一旁,银白的胡须在风中微微颤动。
方家祠堂在村子中央,是座青砖灰瓦的老建筑。推开斑驳的木门,里面光线昏暗,供桌上摆着历代祖先的牌位。燃三炷香,递给方青云:"给祖宗上香,告诉他们老方家出了个有出息的子孙。
香烟袅袅升起,方青云在祖先牌位前深深鞠躬。四个鎏金大字在幽暗中泛着微光。
回到方铜家,方青云和父亲商量了一番。
晌午时分,村长被请到了方铜家。这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汉子,听说方家父子要捐款,连连摆手:"这哪成,你们回来探亲,咋还能要你们的钱"
村长的手有些发抖。七十块钱,相当于一个壮劳力全年的工分。放心,这钱我一定用在刀刃上。
临走前的晚上,方青云把方铜叫到屋后。十张大团结:"铜叔,这二百块钱您收着。
方铜的嘴唇颤斗着,突然抓住方青云的手:"青云啊,叔叔不知道说啥好"
方铜用袖子抹了把脸,重重地点头。
第二天清晨,全村人都来送行。在最前面,威严地指挥着:"青树,帮你叔拎包!煮的鸡蛋装上了没?
方青树红着眼圈站在父亲身边。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买了工作要踏实干,别给老方家丢人。
王氏拉着两个孩子,不停地抹眼泪。两个孩子手里攥着方青云给的巧克力,包装纸都舍不得撕开。
方青云郑重点头,转身搀着父亲踏上归程。走出很远回头望,还能看见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一群人影仍在挥手。
方铁走得很慢,不时回头张望。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此刻象个离家的游子般恋恋不舍。方青云知道,父亲心里装着的不仅是亲情,还有那份对故土的眷恋。
晨光中,父子二人的影子在乡间小路上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