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王松开姜夜沉,一边悲痛,一边却控制不住想要探寻真相。
哪怕姜夜沉的嘴里,说出的并不一定是全部的真相。
他也要知道。
“据锦衣卫查到的真相,欣冉郡主偷跑去南风馆涨见识,不明缘由弄死一名才十一岁尚未出苞的男侍。”
“后又不明缘由被一名叫秦霄贤的男侍,伙同一名厨娘和一名夜香郎合力勒晕,手脚帮助,遭受活生生剔骨之刑,肉块用来烧肉,骨头扔进夜香里。”
“烧熟的肉,已送到王府。”
锦衣玉食长大、身份尊贵无双的皇家郡主,死在南风馆那般肮脏的地方,死前惨遭非人折磨,死无全尸,还被烧成肉糜,扔进臭味熏天的夜香里
“啊啊啊啊”
“不!”
华山王眦目欲裂,跪地怒吼。
他的欣冉啊。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华山王,不可放肆,这里是皇上的御书房!”李生德出声提醒。
可,此刻的华山王被人挖心挖肝、摧魂毁魄,人从理智到发疯,只需一瞬。
“呵!”
“本王放肆?”
“阉狗,你竟敢说本王放肆?”
“欣冉是本王的宝贝女儿,也是皇上的亲人,皇上都没说本王一句,你一个阉狗凭什么满嘴喷粪?”
华山王骂的畅快。
可,他忘了李生德是皇帝的人,骂李生德阉狗,等同于骂皇上。
阉狗的主人,简称“阉人”?“阉主”?
都不好听。
李生德的脸色难看。
皇上的脸色,难看中透着一抹怒火。
敢辱骂君王?华山王只图嘴巴一时快活,不知已大祸临头,很快就会和欣冉郡主团聚了。
华山王忽然死死盯着姜夜沉,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还有,姜夜沉,听闻京城乃锦衣卫横行的地盘。”
“姜夜沉,本王倒是想问一问,你身为禁卫军统领,是无能?是纵容?还是刻意为之?”
“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我安国皇族郡主一条命说没就没了。”
“今日是郡主,他日是不是就有贼人不费吹灰之力闯入皇宫,行刺皇上?”
华山王冷哼道,“皇上明鉴,臣弟的担忧并无道理。”
“臣弟有理由怀疑姜夜沉的能力,也有理由怀疑姜夜沉的居心叵测。”
“说不得有人勾结皇上身边的人,欲行不忠之事。”
“皇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这般明晃晃地挑拨离间,华山王的手段拙劣,但并非无效。
有人是谁?指名道姓姜夜沉了。
说姜夜沉勾结李生德?
看似愚蠢的一刀,目的却不小,想要一刀砍断皇帝的左膀右臂。
可惜,华山王不了解皇上的一颗心。
此刻,皇上的脸色,怒火中透着一抹杀气。
“华山王,您受不住丧女之痛,情绪失控失态,本将军不怪。”
“华山王,您请节哀!”
姜夜沉的脸上,一派云淡风轻。
“皇上,臣还有事禀报。”
“夜沉,你说。”皇帝的语气,温和了几分。
“回禀皇上,据锦衣卫查证,南风馆乃东宫太子殿下的侧妃肖氏身边的管事嬷嬷名下产业。”
“南风馆的男侍秦霄贤、厨娘和夜香郎都是锦绣城人士。”
欣冉郡主死在南风馆?
南风馆与东宫太子有干系?
害死欣冉郡主的凶手却来自锦绣城?
华山王脸色惨白,眼神却透着一股怪异的迷惑,他直觉有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袭来,那网上绑着密密麻麻的银针,要将他扎成刺猬。
太子深知他的软肋,就算绑架欣冉,只会好吃好喝伺候,还会寻来漂亮男童供欣冉寻欢作乐。
太子绝不会,也不敢害死欣冉。
可,事实是,太子就是害死欣冉的凶手之一。
一切因果,源于太子发疯绑走欣冉。
另外的凶手
华山王的心里,隐隐生出一种猜想。
不,不是猜想,而是肯定。
难道?
因果报应吗?
姜夜沉和他的锦衣卫,对欣冉的死,出了什么力?
皇上呢?
又扮演什么角色?
这时,锦衣卫铁力来禀。
“锦衣卫邢堂官铁力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过华山王。”
“见过将军、夫人。”
华山王听到铁力的名号,顿时悲痛情绪消散大半,他疼爱欣冉郡主入骨没错,病态占有欣冉郡主没差。
但,华山王更爱的人,还是自己。
“皇上,臣弟臣弟悲痛欲绝,这就就回府操办欣冉的丧事。”
“臣弟告退。”
“华山王请留步。”姜夜沉不忘抽空与徐慧珠对视一眼。
宫门处,是戏的前奏。
欣冉郡主的死,是戏的高潮部分。
接下来,戏才进入尾声。
也该她登场了。
毕竟,她美救英雄,又身受重伤,该讨回公道,该得一份好处。
更因为,她答应过陈青阳。
“姜-夜-沉!”华山王越急越怒,“你想做什么?阻挡本王出宫不成?”
“刚刚在宫门处,本将军询问过华山王,可否认得昨夜大闹府衙牢狱的贼首暗零,真是巧了,此人也来自锦绣城。”
“看来,铁力的逼供能力大有长进,贼首暗零撂话了。”
“华山王不妨听听真相,也好看看您是当真无辜,还是别有用心之人诬陷于您?”姜夜沉压根儿不给华山王拒绝的机会。
“铁力?”姜夜沉下令。
“暗零交待,他的主子是华山王。”
“他的职位,是这回随行的暗卫队长。”
“暗零原本的任务是杀死徐夫人,为欣冉郡主出气,却临时遇上将军”
铁力跪得笔直,似是感受不到身后华山王恶狠狠的目光。
“华山王,您您竟要杀我?”徐慧珠吓得瑟瑟发抖,嘴唇毫无血色。
“我和欣冉郡主在元乐长公主的赏菊宴上头一回见面,当日发生的事情孰是孰非,华山王可问一问在场贵人,我问心无愧。”
“欣冉郡主言语羞辱我,还要我的命”
“我我实在不懂。”
徐慧珠可怜巴巴地问道,“将军,我错了吗?我真的不知我哪里错了啊,呜呜呜”
“华山王,这里是京城,不是您的封地锦绣城。”姜夜沉的目光凉凉地看向华山王。
“而且就算是在您的封地锦绣城,也不能行事过分霸道,锦绣城是安国的锦绣城,是皇上的锦绣城。”
当皇帝的面,上华山王的眼药。
华山王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关键信息,或许,他不该回京。
这京城,早已不是他熟悉的京城了。
“皇上,臣还有一件事情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