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清脆的风铃声如碎玉般在客栈檐角荡开,云韵指尖捏着青瓷茶杯的动作骤然顿住。
她下意识转头望去,午后的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将门口那道身影镀上金边。
墨发少年手持一串银质风铃,铃舌上镌刻的兰花纹路在光线下流转,正是她魂牵梦绕的那枚定情信物。
“云韵。”
萧乾跨进门时,面具已收进纳戒,露出的俊脸上漾着温柔笑意。
他看着她骤然睁大的杏眼,看着她白裙下微微颤抖的指尖,故意晃了晃手中的风铃,银铃相撞的声响里带着独属于他们的默契:“看看,是不是和记忆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云韵几乎是扑过去抢过风铃,冰凉的银质触感透过指尖传来,铃舌上的兰花刻痕与记忆中重叠。
她曾以为自己分不清真假的记忆里那枚风铃,早已化为尘埃,或者根本不曾存在,却不料今日竟在他手中重现。
阳光勾勒着少年含笑的眉眼,他鬓角的发丝在风中轻颤。
“你怎么找到的”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指尖摩挲着铃舌上的纹路,那些真真假假分不清的青梅竹马的过往再度如潮水袭来。
萧乾抬手替她拂去鬓边的碎发,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角:“蛇人族的宝库找了一遍,又请老铸匠照着记忆重刻。
他故意轻描淡写,没提为了复刻兰花纹路,在铸坊里熬了多少个通宵。
风铃被云韵珍重地挂在腰间,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声响。
她看着少年眼中毫不掩饰的宠溺,想起自己越发清晰的云岚宗记忆。
“你”
她刚想开口,却被萧乾按住了唇。
“先别说其他。”
他拉着她来到窗边,揽腰让她丰腴的身子坐在自己双腿上,“难得的夕阳,陪我安静的看会儿?”
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云韵望着望着,手指轻轻抚摸腰间风铃,终于慢慢靠在他怀里:“真希望,我们能永远这样看着夕阳”
她知道他身上藏着秘密,也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想起所有。
但此刻,当风铃的脆响与他的呼吸交织,她只想像个寻常女子般,贪恋这片刻的安宁。
客栈外,帝都的喧嚣隐隐传来,炼药师大会的横幅在风中招展。
萧乾握着云韵的手,感受着她柔软柳腰的温度,目光透过窗户望向云岚山的方向
和魂殿的下一轮碰撞,会是在那里吗?
三日光阴如沙流逝,加玛帝国帝都的炼药师大会如期拉开帷幕。
当晨曦穿透云层,映照在高达百丈的炼药塔上时,会场早已被人海淹没。
不仅是帝国本土的炼药师与贵族,连邻国都有炼药师千里迢迢赶来。
看台之上冠盖云集,空气中弥漫着丹药香气与狂热的议论声。
“快看!是柳家的天才,丹王亲传弟子,柳翎!”
“夭月公主也来了!她好可爱我好喜欢!”
随着司仪的高声宣告,两位种子选手登场的瞬间引爆全场。
柳翎一袭青衫,指尖萦绕着淡蓝色火焰,眉宇间皆是倨傲。
禁足随着古河的失踪而停止,他如今重获自由。
夭月公主头戴金箔花冠,裙摆绣着繁复的炼药图腾,蹦蹦跳跳的模样,引得贵族少年们阵阵口哨。
加刑天站在贵宾席中央,金色斗气化翼微微收拢,目光扫过沸腾的人群。
他身旁的法犸山羊胡抖得像秋风中的枯草:“加老,那蛇人族的代表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再等等。”
加刑天淡淡一笑,镜片反射着炼药塔的金光。
他相信那与自己颇有默契的蛇人族人类亲王少年,必定会如约而至。
就在此时,会场北侧的石门突然发出轰然巨响。
伴随着低沉的蛇鸣,几道身披赤黑鳞纹外袍的身影率先踏入,他们脸上的青铜面具刻着远古蛇文。
而在他们前方,一道身影吸引了万千目光。
那人头戴华丽蛇首冠,紫金色王袍上的图腾在阳光下流淌光泽,正是萧乾。
“欢迎蛇人族代表蛇炎先生参赛!”加刑天的声音透过斗气传遍全场。
全场瞬间寂静,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萧乾等人身上。
“蛇、蛇炎?”萧炎面色僵硬的瞅向萧乾。
萧乾不动声色:“好听吧?”
萧炎差点没忍住给他一个爆杀。
看台上,有人好奇地打量萧乾的权杖,有人窃窃私语议论蛇人族的炼药水平,更有人注意到跟在队伍最后的独臂中年人。
“老师?!”
柳翎的尖叫划破寂静。
他看着队伍末尾那个独臂灰袍的身影,绣着丹纹的袖口空荡荡地晃荡,当场吓得药鼎都砸在地上。
方才还倨傲的少年踉跄着扑过去,抓住古河仅剩的左臂:“您的手怎么是谁伤了您?!”
这声惊呼如投入滚油的火星。
纳兰桀扶着拐杖的手剧烈颤抖,木战更是瞪大眼睛,无数视线聚焦在古河的断臂处。
“承蒙诸位挂念。”古河甩开柳翎的手,声音冷得像冰,“前些日子冒犯美杜莎女王,失了一臂。”
他抬起完好的手,指向萧乾,“是亲王殿下大度宽赦了我,如今我已是蛇人族客卿长老。”
“丹王怎能屈居蛇人麾下?!”
加刑天金色斗气震得看台栏杆簌簌掉渣。
法犸更是急得丹炉都歪了:“古河你糊涂啊!那可是我加玛帝国的丹王!”
古河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嘲讽:“加老,你与法犸会长当日在蛇人族放弃救我,还指望我继续为加玛帝国效力?”
这话如惊雷炸响。
萧乾适时抬手,权杖顶端晶石爆发出柔和光芒,恰好笼罩在古河身上:“丹王肯屈就客卿,是蛇人族的荣幸。”
加刑天指节泛白,脸色也有些发青。
他原打算借炼药大会的契机,再通过边境互市的利益交换将古河迂回拉回加玛阵营,却没料到这蛇人族亲王不仅手段强硬,竟还让古河心甘情愿成为客卿。
“你别忘了,”他忽然扬声,斗气化作音刃直刺古河,“你落得断臂下场,根源何在?若不是美杜莎女王出手,你何至于此?”
古河的脸皮剧烈抽搐,残袖下伤口似乎也在发烫。
那天美杜莎女王绝世妖娆下的恐怖实力,此刻都在识海翻涌。
他当然恨,恨美杜莎的霸道,但更清楚,若不是萧乾,此刻他还在蛇人族无休止的炼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