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苍老的面容在祭坛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凝重,他沙哑的声音在神庙内回荡:“亲王殿下,美杜莎传承绝非寻常试炼历代接受传承者,十不存一。
他指向祭坛边缘那些森然白骨,语气愈发低沉:“这些骸骨,皆是曾经天赋卓绝的蛇人族强者,其中不乏斗皇巅峰的存在。但最终,他们连初代女王的灵魂威压都未能承受,便被吞噬殆尽。”
“传承试炼分三重——”
“蛇魂噬心,初代美杜莎的残魂会直接冲击继承者的神识,稍有不慎便会灵魂溃散。”
“血脉重塑,需承受历代女王传承精血灌体,肉身稍弱便会爆体而亡。”
“权杖认主,若得不到女王权杖认可,传承者将永困祭坛,化为新的守护残魂与精血。”
大长老说着,偷瞥了一眼光网内萧乾平静的神色,忽然加重语气:“三年前,我族一位七星斗皇长老强行开启传承,结果”
他猛地掀开祭坛侧面的黑布,露出一具晶莹如玉的蛇人骸骨!
“连骸骨都被权杖吞噬殆尽!”
萧乾的背影如铁铸般纹丝不动,将大长老的恐吓声抛之脑后。
但云韵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指甲几乎掐进皮肉,却浑然不觉。
她望着光网中那道被紫色雾气缠绕的身影,喉间泛起苦涩。
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隔着生死之境。
“若是他出现危险”
她的唇瓣微动,无声重复着这句话。
体内的斗气忽然开始躁动,那股曾经在美杜莎面前暴走的力量又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她看见自己的指尖泛出不属于自己记忆的玄青光芒,却在试图调用的瞬间,与脑海中盘旋的天蛇幻雾剧烈冲突。
记忆碎片如利刃般割开脑海。
钟乳石上的温热触感、风雷峡下若隐若现的教导、还有那个在自己身上奋力的身影。
这些画面与蛇人族传承仪式上的紫雾重叠,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有个声音在心底嘶吼:这些记忆不是你的,你和他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关系,醒来吧云韵!
云韵踉跄着扶住石柱,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祭坛之内,萧乾负手而立,墨色衣摆随无形斗气微漾,眉梢眼角尽是成竹在胸的沉静。
他垂眸望着祭坛中央的吞天蟒,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手背,那里是古龙之契的灼热印记。
“轰!”
忽而穹顶蛇瞳宝石轰然碎裂,狂风卷着沙砾倒灌而入,在殿内凝成遮天蔽日的蛇形云涡。
神城内外,所有蛇人骤然捂住胸口跪倒在地。
年迈的祭司浑身鳞片炸立,浑浊瞳孔映着空中扭曲的魂影,嘶哑惊呼划破风沙:“是初代女王陛下的残魂!她于传承仪式中显灵了——”
叩拜声如沉雷般在部落中蔓延,无数蛇人额头撞击地面,神情狂热而恭谨,仿佛在迎接远古神祇的降临。
“来了!”
萧乾瞳孔骤缩,只见虚空裂开一道缝隙,裹挟着骨哨厉鸣的灰色光束如天罚般坠落。
那光束未触实体,却带着碾碎灵魂的磅礴威压,将刚扬起蛇首的小彩狠狠摁回祭坛凹槽,九彩鳞片迸溅出串串火星。
“嘶吼。”
吞天蟒发出幼兽般的悲鸣,蛇身如满弓般绷直,每一寸肌肉都在抗拒这来自远古的压制,九彩光华翻涌如浪,在光束下撞得粉碎。
“吼——!”
它猛地甩动尾尖,新生的龙鳞爆发出刺目金光,竟在灰色能量上犁出数道裂痕。
但回应它的是初代残魂的怒啸,声如万蛇吐信摩擦玉石,裹挟着亿万年岁月的怨毒轰然炸响。
“区区新生之魂,也敢染指美杜莎的传承?!”
光束骤然暴涨,将小彩死死钉在祭坛纹路中。
“瞧瞧你这孱弱蛇魂,连本座万分之一的威压都受不住,愚蠢的后辈!”
小彩蛇瞳深处陡然翻涌挣扎之光。
当它自身灵魂在初代残魂威压下如风中残烛般衰弱时,识海深处蛰伏的美杜莎灵魂竟如毒蟒般骤然抬头。
祭坛外的大长老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袍角,浑浊老眼中爆发出狂喜的精光,期待着美杜莎女王的灵魂冲破束缚,重新攫取九彩吞天蟒掌控权的瞬间。
“小彩!“
萧乾的低喝中带着不容错辨的焦灼,手臂如电般探向祭坛。
早已贴近他身侧的吞天蟒忽然爆发出濒死的力量,在蛇瞳意识彻底涣散的刹那,冰凉的蛇身如灵鞭般窜出,死死缠绕住他的手腕,九彩鳞片下渗出的血丝染红了他墨色的衣袖。
与此同时,美杜莎的灵魂在识海深处轰然苏醒。
当她透过小彩的感官感知到初代残魂那足以碾碎新生灵魂的恐怖威压时,急切的声线如惊雷般在萧乾脑海炸响。
“萧乾!这是所有新生美杜莎必须跨越的传承试炼!我曾以斗皇之躯硬抗过一次,有十足把握引导它度过难关!快松开契约!”
萧乾垂眸望着手腕上剧烈颤抖的蛇身,指尖拂过染血的鳞片,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的把握,就是让它成为你灵魂复苏的祭品?”
话音未落,他眉心的古龙印记骤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金色契约锁链如潮水般涌入小彩体内,将试图破茧的紫雾灵魂狠狠镇压。
“你疯了!那是初代残魂的威压——“
美杜莎的尖叫陡然转成惊恐,却在初代残魂之力轰然降临的刹那,被震得如破碎的琉璃般溃散成紫雾,在识海中彻底昏厥。
“现在,换我来。“
萧乾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他缓缓抬首,双瞳化作纯粹的金芒,一条古龙虚影从眉心中腾跃而出。
龙首高昂,发出撕裂云层的咆哮,金色龙焰如星河倒卷,与祭坛上空那道裹挟着远古威压的灰色蛇魂轰然对撞。
“轰隆!”
顷刻间,神城内外沙砾倒卷冲天,整座建筑群如风中残叶般剧烈震颤。
金色与灰蒙的能量流在神庙上空绞成漩涡,初代残魂的怒吼与古龙的咆哮交织成实质般的音波,将远处的戈壁丘陵犁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匍匐在地的蛇人们只觉灵魂都在这股恐怖余波中战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