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医院。病房。
言卿笑闹一阵,疲倦渐渐袭来。
她打了个呵欠,看着傅妄烬的眼眸渐渐迷蒙。
“困了?”
他轻声问。
言卿点点头,目光却不舍得从他脸上移开。
漂亮的眼眸里盛着眷恋与不解,不是那个没有感情的天才棋手,而像只可怜的小动物。
她很看不懂傅妄烬。
他明明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即使是在黑暗的迷宫里,也能毫不犹豫地杀死抛弃他的同伴。
没有谈判、或是协商。
他利用了年幼的言卿转移对方几人的注意力,在眼盲的情况下干脆利落地杀死了同类。
明明只是个少年,最多不过十六岁,却靠电台骗过了“猎人”。
可是现在,他像个无微不至的完美恋人。
温和、体贴,百依百顺。
还有那副令人着迷的皮囊面孔。
“睡吧,我不会走。”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言卿点头,眼皮渐渐沉了下去。
她记得,他们从火光冲天的迷宫里逃了出去……是爸爸,爸爸来接她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又失散了呢?
模糊的记忆里,九岁的小言卿在爸爸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好不容易止住哭声,想去找那个同生共死的盲眼哥哥……
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他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九岁的言卿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不可置信地揉了揉。
而二十岁的言卿猛然省悟——因为爸爸!
她明明很早就听过路易这个名号!
当时傅妄烬一定也听到了!
为了躲避那个名为路易的恶魔,他只能抛下她独自离开!
言卿猛然睁眼,喘着粗气,额上满是细汗。
“做噩梦了?”
傅妄烬放下手里的文件,试了试她的额温。
“……嗯。”
言卿抿唇,看上去心事重重。
“怎么了?”
“什么事不能说?”
言卿盯着他的笑容,神情有些恍惚。
细细想来,她从未亲口跟他讲过那些事。
那些……隐匿于黑暗中的事。
“其实,”
“我、我是路易的女儿——”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这场坦白或许来得太迟,这句开场白也过分突兀。
但言卿心里乱糟糟的,整理不出什么思绪,便直指核心。
傅妄烬听到这句话,眉峰微微挑起,表情也叫人捉摸不透。
言卿深吸口气,正想继续说,却冷不丁地被他截断了——
“不,你不是。”
傅妄烬定定地看着她,指尖抚上言卿满是愕然的小脸。
“你是我的爱人、妻子……是我永远的伴侣。”
他将言卿吻了又吻,但后者显然处于失神的状态,半晌没有反应。
晚些时候,一个身形笔挺的男人到访。
跟其他探病的人一样,带着鲜花和营养品。
不知怎的,言卿瞧着他的眉眼,只觉分外眼熟。
对于此人的造访,傅妄烬看上去并不意外,只是表情有些不满。
直到他露出生硬的笑容,言卿才猛然发觉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请问……”
“您认识谢屿吗?”
男人一愣,笑容敛去,眉目严肃起来,
“幸会。鄙人谢淮,舍弟谢屿。”
言卿点头,原来是谢屿的哥哥。
难怪眉眼相似。
谢淮没有跟她多说,而是转向傅妄烬,
“傅总,听谢屿说你在医院,冒昧探访还请勿怪。”
“谢屿难道没说,我很不喜欢别人冒昧打扰?”
“尤其在我陪老婆的时候。”
听到某个字眼,言卿垂下眼眸,没有回应或是反驳。
谢淮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言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情况比较重要,需要当面沟通。否则,我也不会亲自来。”
“行。”
傅妄烬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俯下身按按言卿的脑袋,
“自己待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说罢,两人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