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薛凝打来电话,她已经到了云景花园,发现自己被鸽了。咸鱼墈书 耕新罪全
到底放了别人鸽子,白夜有些心虚。
接起电话干笑两声,开始跟她解释今天的意外,目光下意识落在罪魁祸首身上。
傅妄烬眉心紧紧拧在一起,牙关死死咬着,额头的冷汗浸湿了碎发。
白夜惊讶地发现,他呼吸很重,拳头握得死紧,脖颈青筋暴起。
“啊这信号不好,我先挂了哈!别生气,回来你多扎他两下出出气哈!”
说罢,没等薛凝回话,就挂掉了电话。
白夜扔下手机,使劲儿摇他,
“老傅!你怎么了?”
傅妄烬猛然睁眼,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中抽身而来表情竟有几分惊魂未定。
眼底涌上血红的潮汐,又渐渐消退。
“没事儿吧?”
白夜觉出几分反常,
“别在这儿歇了,咱去找萧頔看看吧!”
傅妄烬撑着身子坐起来,缓了几口气,随后揉了揉胀痛的脑袋:
“不必。做了个噩梦而已。”
“噩梦?你是别人的噩梦才对吧。”
白夜感到不可思议,
“还有什么能吓着你?”
傅妄烬垂下眼帘,沉默几秒:
“没什么。梦到自己死了而已。”
“哈?”
白夜一脸茫然,
“看不出来你这么怕死啊”
“不是。微趣小税 冕废岳渎”
傅妄烬扯了扯领口,想起梦里的情景,胸腔涌起一阵烦躁,
“有言卿的消息吗?”
“没。孟佑泽可能察觉出什么了,给他外甥打电话呢。”
白夜看他已经清醒过来,心底松了口气,
“不过你放心,老子直接给他抢过来挂了,顺手拉黑——”
“差点忘了这个老东西。”
傅妄烬轻嗤一声,把自己的手机扔给白夜,
“联系云璃,给劳伦斯制造点麻烦。”
“得嘞。”
白夜兴致勃勃地接住,一边编辑文字,一边饶有兴趣地问,
“但我还是很好奇啊,什么死法能把你吓成那样。”
“”
傅妄烬舔了舔牙尖,喉头的猩甜还未完全散去。
他径自站起来,
“太久了,我等不了了。”
梦里的情景历历在目,莫名的恐慌和烦躁充斥着全身每一根血管,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言卿毫无血色的脸、僵硬的身体,还有冰冷的触感还有熊熊燃烧的大火。
他以为能带她回家,却只触及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一切都过分真实,与其称之为梦不如说是封存的回忆。
理智似乎被冲垮,傅妄烬清楚,再看不到言卿,他快失控了。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
白夜有些诧异,
“别冲动。好歹过了今天那小子才会露出破绽啊!”
孟云锡很是警惕,雾影跟了几天都没发现什么异样。
只有办完言卿的葬礼,他才可能有所行动。
在此之前,只能隐忍、伪装。
“把他抓去不夜皇城,灌点药。”
傅妄烬眸底闪过嗜血的意味,他挽起衣袖,露出精壮的手臂,
“还怕他不开口?”
“我的哥,这是华国,不是法外之地。孟云锡也不是雾影那种黑户。”
白夜哭笑不得,
“就算你豁得出去,也得考虑一下言卿的安危吧?没弄清楚他跟同伙怎么联络,你不怕对言卿不利啊?”
见他顿住脚步,白夜点头,继续趁热打铁:
“再说,上回你俩见面,没好事儿吧?小言卿都精神错乱了。你想好怎么跟她解释了?就算你说了,她会信?那个犟种,钻进牛角尖就不出来——”
“她只能是我的。”
傅妄烬打断了他,眸底凝起深渊,手背青筋暴起,
“我一定不择手段。”
白夜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傅,强扭的瓜它不甜啊。而且,小言卿她也不会由着你扭。按她的个性,宁可一头碰死,都不会让这瓜结出来。”
“是么。”
傅妄烬忽然笑了,看着让人有点发毛,
“如果,我们有个孩子呢?”
仿佛听到了雷声,言卿忽然惊醒。
外头似乎下着雨,但声音很小。
室内隔音做得很好,窗帘没有拉开过。
她几乎已经确定,是孟云锡在搞鬼。
他办公室里的香薰,闻着让人昏昏欲睡。
等她一醒来,已经不知身在何处甚至连记忆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言卿感觉到自己状态很差,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
没有自然光,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她浑身无力,虚弱到拿盘子都吃力。
别说孟云锡,就连吴姨她都应付不了。
“醒了?吃饭吧。”
吴姨不知何时出现,端来饭菜,表情依旧冷淡,
“多吃点。我不希望你死太早。”
“”
言卿瞳孔转了转,一脸乖巧地看着吴姨,
“吴姨,外面是不是下雨了?好像有雷声。”
“嗯。”吴姨点点头,“今晚雷雨。”
“那个,你能不能陪我啊?”
言卿泫然欲泣,整个人瑟瑟发抖,
“我从小就怕打雷”
“”
吴姨沉默几秒,坐了下来,
“快吃。吃完就休息。”
“哦。”
言卿乖顺地吃了小半碗饭,抱住了吴姨,
“吴姨,你的声音跟我妈妈好像啊,她特别温柔。只是”
她的语调陡然下降,愈发亲密地蹭蹭吴姨,
“妈妈她车祸去世了。她做饭可好吃了,我从小就挑食,只喜欢吃妈妈做的菜。”
吴姨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推开言卿,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走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
言卿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像窗外被风吹乱的雨珠,脆弱得无处依附,
“我当时就在她旁边要是能再抱抱她就好了。”
这话像一枚精准的楔子,敲进了吴姨心上最柔软的那处。
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
她终是抬起手,生硬地在言卿背上拍了两下。
“人都没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吴姨的声音依旧干涩,但那份刻意维持的冰冷,明显淡化了些许。
“我以为我已经习惯没有妈妈了。”
言卿讷讷,
“可是我生病的时候,吴姨让我以为是妈妈来了——”
“轰隆!”
一声真正的惊雷猛然炸响,房间的灯光甚至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言卿惊叫一声,这次不全是演的。
长期的虚弱和精神紧张让她对突如其来的声响格外敏感。
她几乎是本能地,再次寻求庇护般攥紧了吴姨的衣角,脸色煞白,呼吸急促。
吴姨看着抓在自己衣角上那只纤细、毫无血色的手,又看了看言卿惊惧如同幼鹿般的眼神。
“雷而已,死不了人。”
她顿了顿,将倒来的温水往言卿面前推了推,
“这世道,比雷可怕的东西多了去了。”
言卿低下头,借着喝水的动作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
母爱是本能,是软肋。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撬开这间囚笼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