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生命白昼最近发生了不小的变故。”
黎琉锦尤豫再三。一旁身着黑白管家服的少女向她点点头,黎琉锦这才接着说。
“父亲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家族内的派系斗争不断
,“每况愈下,我没听错吧?”
安洁莉娜忽然打断。
“那可是生命白昼的摄政王,是整个南部世界的话事人。以贵公司目前的医疗水平,要折磨一个人,只需要让他带着痛苦不死就行吧?”
“喷。”管家服少女咋舌。
“父亲他今年已经327岁了。”黎琉锦说。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从刚才谈判开始到现在,我就和你打不上眼,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做礼节吗?”
管家服少女忍不住出声,质问安洁莉娜。
“王女殿下她才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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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卿。”
黎琉锦出声提醒。管家服少女这才息声,忿忿不平地瞪向安洁莉娜。
“果然,我和这家伙相处不来。”
“这下你我也没差了。”安洁莉娜耸耸肩。
“事实上,安洁莉娜她说的,也是我想知道的事情。”
许小柚微笑地说。
“至于言语上的冒犯,还请谅解。”
“早就听说暗金蔷薇护起短来不讲道理。”管家服少女扭头和身边的人交流。“今日一看,果真所言非虚。”
声音不大,在场的众人却听得都很清楚。
一时间,会议室内弥漫起火药味,赤秋观察着局面。
他早就听说过生命白昼王女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一一“斩服”,也就是那位一身管家服的‘少女’”,别看她仍保持着青春容貌,真实年龄无人得知,但至少也是和“幽鬼”塞巴斯同时代的收尾者。
身为棱阶收尾者,这位的行事风格算低调的了,在属于“幽鬼”那批收尾者的时代落幕后,他们就和商量好似的消失在了世人的目光下。
再次出现时,“斩服”已然成为了黎琉锦的侍卫,时常陪同王女殿下出没在各大公共场合。
“还是回到话题上来吧。”黎琉锦轻叹一声。
她和赤秋还有许小柚都很清楚,不管是安洁莉娜还是莱卿,都代表的是他们各自的态度。
有些话,不方便他们亲自说出口,更重要的是,他们谁都不想在谈判桌上丧失主动权,需要适时表现出更强势的一面。
“在父亲执政的年代中期,曾有一件事物遗落在了楼城的战场上,名为生命权杖,为此父亲曾多次向赤家提出过交涉,可最终都石沉大海。”
生命权杖?
众人闻言内心皆掀起波澜。
他们都听过有关生命权杖的传闻,在传闻中那是生命白昼的内核科技,可以通过触碰将生命解析重构。
说得直白点就是,生命权杖可以将人异化为由合成物质构成的集合体。比如蛋糕是由面粉、糖、鸡蛋合成,再细分就是碳水化合物、脂肪等等。只要掌握了合成材料,就能通过公式,将生命用有机物合成出来。
至今世界上绝大部分克隆技术都离不开对生命权杖的研究成果。
构型筑体,赋予意识,创造生命。
这看上去是上帝才能完成的奇迹。
可人类早已通过内核科技完成了上帝都无法做到的壮举。
点石成金,是无数炼金术师的最终追求,那么完整开发的生命权杖,就是所有生命对‘生命因何而存在’这个终极命题的追求。
“为了预防意外,我们复制了生命权杖的早期蓝本,近半个世纪的科研成果都是创建在蓝本上的,但本体至今仍下落不明,对于蓝本的研发也来到了尽头。”
沉吟片刻,黎琉锦摇摇头,说出了此行的重点。
“父亲年事已高,家族内部动荡不断,各派系的人都希望有人站出来维稳局面,权杖便成为了关注的焦点。”
“我的兄长黎明卿希望得到权杖,成为下一任家主。”
“我也是。”
“我很清楚,兄长他::”黎琉锦吞咽着唾沫,眸光微动。
“他对于生命的漠视就同权杖那般,我曾见过他将活生生的人转变为有机物,再转变为其他的生命。”
黎琉锦回想起过往看见的画面。
那时的她尚且年幼,他的兄长将她带到研究室,满怀欣喜地向她分享研究成果,并声称这个世界将会被改变。那是一对夫妻,他们融合在了一起,象一团肉球,趴在观察室的玻璃上活动,他们的血液无毛的皮肤下流淌,心脏在搏动,新陈代谢未曾停止。
最让她无法忘记的是,即便如此,那对夫妻仍保留着自己的意识。
他们共享彼此观察的世界,通过生物电波交流自己的疼痛,表达对对方的愧疚与爱意。
他们在哭泣。
他们在悲呦。
她的兄长说,这是生物最完美的形态,不再有病痛,不再有偏见隔阁,每个人都将理解彼此,成为彼此。
她的兄长说,人们常因理念不和产生偏差,和平的背面滋生着资源分配不公、日益尖锐的社会矛盾,开拓的背面伴随着侵略与屠杀。
强大者为了资源杀死弱小者,在强大者眼中这是适者生存。
弱小者为了生存而反抗,在弱小者眼中这是为了生命而抗争。
图书馆外的鸟儿喧嚣,可以说它们自由的高歌影响了人们的生活节奏吗?
若是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满是谬误,没有人能给出何为正确的答案。
那如果换个角度看待问题,不再讨论世俗纲常伦理道德,只讨论错误。
世界上的一切便都是错误的。
只是错误的级别不同,排名有先后。
强大者杀死弱小者,罪名是他杀死了生命,错误的级别是9。
弱小者反抗强大者,罪名是他在反抗弱肉强食的规律,错误的级别是1。
图书馆外的鸟儿高歌,罪名是它影响了人们的生活节奏,错误的级别是4。
图书馆内的人们不满,罪名是他们忽视生物的天性,错误的级别是6。
这种荒谬,理应被纠正。
兄长在说这些话时语气无比狂热,黎琉锦甚至能察觉到对方看向自己的异样目光。
这给年幼的她曾带来过不可磨灭的阴影,直到今天想到那副画面,她仍会本能地心悸排斥。
“我绝不能让权杖落到兄长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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