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告别后,唐歆与艾米跟随着节目组的车辆来到海边,宁和的海风从蔚蓝色的天幕那边吹来,棕榈色的宽大叶片沙沙作响,掩映着金色的沙滩。
沙滩上的人不少,这会儿正举办着派对球活动,高高跃起的女孩们将手中的派对球拍向人群中,不小心被打中的青年会在众人的起哄中拿起冰柜中的香槟酒一饮而尽,女孩们则会捂嘴碘地笑。
海中的人们套着游泳圈,被起起落落的海浪推来推去,不知是谁先开了个头,他们开始一起唱起歌来,自由轻快的歌声回荡于蓝天下,传到很远的地方去。
游客们涂抹着防晒乳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上,皮肤被晒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印子,或是趴在沙滩布,或是直接仰面朝天,墨镜下的目光不知是看向大好的晴空,还是女孩们裙底的风景。
艾米发自内心的恶毒诅咒着这片沙滩上的所有人,恨这些人可以享受度假时光,可以一边唱歌一边喝冰镇的葡萄酒,而她却要为了塞壬奇迹到处奔波。
艾米一通牙咧嘴,躺在沙滩上的游客们在她的眼中好象变成了一只只白胖的虫子,
扭动着白条条的身子,她抬脚从一人背上跨过,丝毫不顾身后那人的抗议。
正欲那人要发作时,见到蓝发女孩从一旁走来,向他示以歉意,他直接看地呆了过去,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孩,清澈的眼眸好象装得下星辰大海。
许久后,他的同伴走来,见他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一脸茫然:“你怎么了?”
他回忆着那像蓝鸢花一样绽开的白裙,抹了抹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的脸,硬咽地说:“我在这片沙滩上见到阿芙洛狄忒了。”
一路上,唐歆被不少人认了出来,以她在艺术之星目前的人气,远远甩开大部分超一线明星一大截,不少家族中的年轻青年都暗自发誓,一定要俘获这个女孩的芳心,让同龄人刮目相看。
好在他们自翊为感情上高贵的猎手,没有人放下身段主动上前搭汕,都只是远远观望着,反倒是那些碘笑着的情侣游客们拿着明信片上前找女孩要了签名与祝福语。
走过相对漫长的海岸线,耳旁传来落潮的涛声,她们在远方看到了一间公馆,公馆的院子内杂草横生,用两人高的石墙围着,入口处的标牌上写着:暂停营业,游客禁止入内的话语。
走进一看,连带着院子数百平米的公馆坐落在海滩上,三层高的楼阁内早已爬满了丛生的爬墙植物,从外面看像披着一层随风而动的绿毯。
“阿歆现在的人气很高呢。”艾米自然而然地拉开警戒线,进入了公馆范围内。
唐歆愣神了一下,她想起了那个在雪中抹着泪花花的脸,觉得受到欺骗的自己。不知觉间,她已经到了曾经遥不可及的高度了,追逐着偶象的身影一步步和金发少女一起走到今天。
唐歆也跟着走进了公馆内,二人身后的摄影师举着手中的摄象机,壮实的身体艰难地跨过了黄色警戒线,向她们比了个0k的手势。
二人点头,推开了锈迹斑斑的铁门,走进了公馆的院子内,花园被绿色的爬山虎侵占,花盆中的花草凋零,曾修建出造型的灌木丛早已变得奇形怪状,明明院内的一切都生机勃勃,却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死寂。
艾米拨开到她腰的杂草,说:
“为什么阿歆之前那么抵触凛冬家呢,听说那个叫亚因的家伙派了好几次人去鸢尾花抚养所要带阿歆你离开,都被你拒绝了。”
“鸢尾花抚养所,那是在琴键区的抚养所吧?那种地方的教育资源肯定很差。”
“绿翡翠抚养所有的孩子都接受着一对一的专门服务呢。”
“如果阿歆愿意,在凛冬家的资源下成长的话,繁星歌者的名气也会更早被大家知道吧?”
一连说着,艾米没等来唐歆的回应,回头,发现唐歆正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怎么了?”
唐歆默,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场景,那个女人喝醉以后一边发疯,一边冲进抚养所中,当时正在上课,陌生的女人在无数人异的目光抱住年幼的她,说自己把那个凛冬家的男人迷得死死的,说自己终于可以来找她了,能够认养她这个女儿,带她去更好的地方。
话里话外,那个满身酒气女人一直都在强调,那个男人多么多么厉害,自己嫁入了怎么样怎么样的家族,跨越了多少个阶层。
她不认识这个女人,后面从院长的嘴中才知道,这个女人是生她的母亲。
女人说,自己已经替她规划好了未来,只要跟着她一起去凛冬家,以后找个家族里的男人嫁了就行,说她是繁星歌者,是块香饶饶,家族中的人们一定会抢着要她的。
她当时才不到八岁,却听着自己的亲生母亲想要将她的未来送给一个超过四十岁的男人,听着女人和她说她应该逆来顺受,学着听话,讨那些家族里的人欢心。
或许是女人喝醉了以后在疯言疯语,或许是女人心中所想本就是如此。
从那时起她就明白,女人对于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儿没有任何感情,来找自己也并不是想让她更好的生活,只是想将她当成块在凛冬家中立足的敲门砖。
思绪渐渐回归,唐歆说:“我不想自己的未来被人左右,不想成为傀儡,更不想连点自己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艾米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抱歉,我不知道阿歆你以前的事情。”
唐歆摇头,没说什么。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她无法容忍这样的话。
所有苦痛都可以这样敷衍的话,接受着一切命运不公的人们就应该被更高处的人指点吗?
一次次向天妥协,一次次与命运和解。
人就应该逆来顺受,不断地用这句话麻痹自己,在一次次伤害中长大吗?
不管是抚养所的那些同龄人,还是学院中的人,还是家族中的人,所有人都在拿她与女人做比较,‘航脏’的字眼对她来说伤害太大,太过刺眼。
因为女人,她遭受过很多不公的欺凌与对待,至于直到今天,缺乏主见、软弱的性格像世界对她的恶意秘毒,深深刻印在内心最深处。
谈话间,二人到达了塞壬公馆的大门前,两扇破旧的红木门扉迎面扑来沉沉的气息,
唐歆的手按在大门上,慢慢向看里面推去。
总有一天她会挣脱所有束缚,飞出笼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