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空旷的钢琴厅中。
赤红的指尖在三角钢琴上轻轻拨动着,奏出一小段再熟悉不过的曲调,看向身旁的金发少女:
“这样子,没出错吧?”
许小柚的双手停留在黑白的琴键上,眼眸中月光平静地流动,注意到赤红呼唤她时,她才回过神,微笑了一下:
“恩,没有问题红小姐。”
赤红忽然觉得,这个套自己话的家伙也没那么讨厌,从某个方面去说,她人还挺好的,谈吐温和有礼,幽默风趣,同时还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比那些家族中的人更懂得社交中的礼仪。
“话说,红小姐以前是有练习过吗?”
一身睡衣的赤红有如回忆起了什么,隐隐迷茫的情绪从少女的脸上闪过。
以前她就一直很憧憬能象母亲那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每次晚会结束前赢得大家的掌声,或许是那种美好的文艺感吸引了她,又或许是那种沉浸在乐声中的感觉给年幼的她带来无限向往。
每当闲遐的时光,她都会偷偷溜入女人的书房,坐在对方的腿上,听着对方温柔的话语,看着对方练习着某段旋律,纤细柔长的指尖拨动在琴键上,口中跟着哼唱。每每那个时候,她都会看愣神过去,放空大脑,有种从疲惫中脱出身的感觉。
她时常会想,如果自己也能和同年龄段的那些女孩一样就好了,可以去报钢琴兴趣班,牵着母亲的手,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可以穿好看的裙子,偶尔发发脾气,任性一下。
可身边的每个人都和她反复强调,她身上担负着如何的重担,应该去完成某件事,而不是尽量去做某事,因为她从小展露出的天赋,赤家的所有人都将希望寄寓她的身上,
尤其是印象中那个总是严肃板着脸,将背影留给她的男人。
她的父亲对她很严格,往往在训练中一点做不好,就会受到男人的大声斥责,若是顶撞,更是会遭来体罚。
赤家的家法一向很严格,所以她从小都在一个较为压抑中的环境成长。
在母亲身边的时间,是她生命中难得的轻松时光。
思绪一点点回归,赤聘红摇了摇头:
“只是以前看母亲经常弹,所以记下来了而已。”
“赤天的事情,许小姐有了解过吗?”
许小柚有所思地点点头:
“听说寰宇重工大部分的军工设施都设立在那,是寰宇重工的军事腹地。”
“因为八蛛巢母的原因,还有与高天云的恶化关系,赤天常年处于军事上的高度紧张时期。所以赤家的家法很严。”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个人天赋,又因为我是战旗师,家里人都很看重我,把我当成家族的剑刃去培养,想要将我早早送上战场。”
赤红没有展开去说,
她的身躯远比常人坚韧许多,通过二十三道人体改造,上到每一个维持生命系统的器官,下到皮肤与神经系统,早在八岁前那些改造就全部完成,赤家与寰宇重工渴望将她变成终极人形兵器。
即使在零下四五十度的极寒,无需任何保暖手段,她的皮肤也能保持体内的温度恒定,平日维持少女肌肤的细嫩与姣好的体型,也只是因为家族社交方面的需要。只要她一个念头,浑身的皮肤会在瞬间布满鳞片状的厚茧,全身千数的不同骨骼间会相互闭合,形成一身密不透风的骨铠,抗击打能力得到增强,届时她的体型也将接近于野兽的形态。
意志早在毒虫的淬炼下被磨练的坚韧,脑内否仁体的改造让她感受不到恐惧,所以她才总是冲在战场与怪谈事件中的最前方,被协会所有人誉为冲锋在黎明第一线的战场红玫。
“以前我就老想,我能不能任性一下,大声地对身边的所有人说不,反正我皮糙肉厚,就坐在母亲常坐的椅子上,管自己埋头去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被打的背部皮开肉绽也不起来。”
赤红象是在感叹以前自己的幼稚。
每个小孩都曾想过通过伤害自己,让自己看上去可怜些,从而让身边的人们注意到自已的委屈。
“不去想那些事情了,就是感慨一下。”
“长大以后,没人敢约束我,逼我去做任何事。”
“可不是今天许小姐你邀请我,我都快忘了以前有个倔强的小女孩很向往这些。”
赤红起身,指尖恋恋不舍地在黑白的琴键上抚过,最后停留在枫木的琴身上,半开玩笑地说:
“我要走了,说不定那个怪物已经出现了,我的同伴正急着找我呢。”
“不试着学一学吗?”许小柚突然问。
赤红表情停了几秒,就要摆手拒绝时,许小柚的声音继续传来。
“过去的遗撼少一点,往前走的时候也能轻松些。”
“就当和过去的自己拍手告个别。”
“有基础的话,学会一首钢琴曲很快的。”
赤红没有说话,安静了半响后缓缓坐下,用行动表达了内心的想法。
“我记忆力很好,教一遍我就能记住,弹一遍我的手就会形成肌肉记忆。”
许小柚点头,赤红坐在她的身边,两名少女间未有多馀的动作,只象是在荒漠间偶尔相遇的两个陌生人,于篝火前的夜晚久违地吐露一段心声,静静看着篝火慢慢燃烧,任凭上方的夜空斗转星移。
许小柚眼神水一般宁和,缓缓弹奏起那个她也熟悉的;来自过去的旋律。赤红就坐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记着,当再次和琴键接触的时候,像和一双稚嫩、瘦小的手轻轻击掌。
歌剧院中,战斗已然持续了近半个小时。
交错的刀光再次分开,有如剑术决斗中的两名决斗者,分开后谁也未松懈警剔,握紧手中的武器,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展开周旋。
对于许小柚而言,同时分出精力控制替身是不小的负担,再加之长时间开启灵视之眸,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恍惚了,脑海的阵阵刺痛与语干扰着判断。
好处是,远处的动静已经消失,看来安娅已经成功脱身,重新隐伏在船上某处,这个不安宁的夜晚是时间结束了。
远处的白舟也不打算再拖,越和这个家伙交手,越惊觉于对方那诡异莫测的手段。
很难想象,对方究竟是什么战斗职业,又如何成长至今天,才能同时精通远攻、近战、元素、增益等多个方面的能力。
简直就象是一个怪物,除开课长,他还从来没用怪物来形容别的人。
他决定解放自己的的神赋“暴虐血装”,以雷厉手段结束这场闹剧!
“呼。”白舟深吐了一口浊气。“让我看看自己痛苦的源头。”
只见他猛地一脚,以白舟为圆心十数米的地面轰然下陷,四周坚实的岩障高高升起,将他整个人护在其中。旋即进入了极度放松的状态,意识潜入心灵深处。只需要一秒钟,他就能完成自我解放,将神赋具现,决定接下来战局的走向。
也就是那么一个眨眼,远在他数十米外的许小柚早有预料般用手中的长鞭劈开一道裂缝,整只手竟然穿透了空间障壁,朝着他的头部探来!
白舟双目圆瞪,下意识地作出反应却已经来不及了,少女的手深入他的头部,白舟整个身体遭遇雷击般僵持了一瞬,然后开始剧烈抽搐,意识迅速被抽干。昏迷前,他见到了有团五彩斑烂的东西从自己脑中被抽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