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腚子山上。
陆元长舒一口气。
“活到第二年了啊,真是不容易。芥菜也已经完全成熟,到了收获的时候。”
陆元数了数,去年种下的三四十粒种子里,只有二十粒成功发芽,败种率很高。但在【无惧严寒】能力的加持下,这二十棵芥菜悉数扛过漫长的严冬,存活了下来。
大道法则也在这时发生了新的变化。
“首次完成作物成熟,获得1个升级点,可选择一项能力升级。”
【知农耕】可升级为【知天时】:准确掌握当地一年内的天气信息,原能力完整保留。
【托梦】可升级为【传音】:向可托梦之人实时传音,原能力完整保留。
【无惧严寒】可升级为【冬日好物】:可将一种作物转为冬季专属。
“恩这几个好象都挺不错,各有用处。”
陆元思索再三,还是倾向于升级第一项能力——【知天时】。
作为一块地,最为盼望的事情莫过于风调雨顺。
有了【知天时】,他就能从从容容、游刃有馀地应对气候变化,其重要性自然不必多说。
【传音】虽然很强大,但陆元觉得似乎暂时用不着,有什么事情,给狗剩子托个梦就行了,何必急于一时说。
作为一块地,他能有什么急事呢?
【冬日好物】看似鸡肋,但“物以稀为贵”,反季节作物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经济价值。
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只是目前,他对这项能力还谈不上急需。
“就是你了,【知天时】!”
下一刻,一股神秘力量涌入陆元的意识。
他的心神沉浸在这片天地,时而随云雾升腾,时而随雨水落下,时而随微风飘荡
无数的信息出现在脑海,最终演变成一种玄之又玄的预感,或者说——天机。
“今年春,青山桥村地界,旱。”
“夏,旱”
“秋,大旱!”
“冬,还是旱?”
“糟了,今年竟然要旱到这种地步!”
“是大灾之年!”
震惊之馀,陆元大呼不妙,一股沉重的死亡阴影顿时笼罩心头。
他是一块地。
一块寿元等于作物存活期的地。
大旱之年,作物将遭受无情地干旱和暴晒,赤地千里之下,草木都将不复存,更别说需要精心照料的农作物了!
“造孽呀!!”
陆元欲哭无泪,恨不得捶胸顿足。
这时,狗剩子爬上了光腚子山,目光兴奋地盯着绿油油的菜叶子,急不可耐地要拔出一颗。
他记得土地爷爷说过,地里的菜立春就能拔出来吃,但是绝对不能全薅光了,至少得留个十几棵。
“诶,怎么长出来是这,这个?”狗剩子看着手里的芥菜根子,挠起了脑袋。
思索许久,他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听了狗剩子的逆天言论,陆元本就悲凉的心更感痛苦,无语凝噎。
“活爹啊”
“当初,你要是给我弄对了种子,让我种下白玉箩卜,我不仅可以多活好几个月,而且,也不至于选个【无惧严寒】来帮芥菜抗寒。”
“不出意外的话,如果种的是白玉箩卜,我应该会选择【保湿土壤】。眼看着大旱就要来了,这可是救命的能力!”
可狗剩子哪里知道陆元心中所想?只见他将一颗芥菜根子如同宝贝一般捧在手心,想用身上脏污的破布条子擦去泥土,却发现越擦越黑。
肚子饿得咕咕作响,哈喇子直流。
他的每天的食物,只有一瓢谈不上浓稠米糠,好的时候能添点豆粕,差的时候要掺点谷壳。
他曾经见东家把芥菜切开,经过晾晒后,甚至还放一撮宝贵的盐巴杀杀水,最后再整整齐齐码进坛子里,塞得满满当当。
芥菜这种稀罕宝贝,岂是他能染指的?
放在嘴边,狗剩子甚至都尤豫着是否要啃下去。
他还是满怀期待地轻轻咬了一小口。
“呸!呸呸”
想象中的甜美滋味并未出现,而是一股浓浓的辛辣,混合着些许苦涩,先冲鼻腔、再呛喉咙,最后顶上脑门子。
“真,真难吃!还还不如猪草。”
狗剩子感到无比地失望,差点扔掉手里的芥菜。
实际上,直接生吃的话,大多数猪草的滋味都强过芥菜。而陆元在托梦时也忘记了告诉狗剩子,新鲜芥菜用水煮过,也能去除不少苦辣味。
正晌午时分,青山桥村祭拜土地公的仪式也终于结束了。
男女老少们纷纷各回各家,狗剩子也该走了。
就在他准备下山之时,远远地瞅见光腚子山下方、挨着石壁的草垛上,有两个人影晃动。
“诶?那好象是主母和村长?”狗剩子眼神极好,瞧得一清二楚。
他是耳也聪、目也明,加在一起不太行。
光腚子山距离青山桥村,足足有十里地,沿路还都是土坡石林,并不好走。
狗剩子不解,主母和村长为何要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约架。
连衣服都打掉了。
“主母怎么打得过村村长呢,村长比东家还要壮。这被压在身下打得好,好惨一一直叫唤。”
“哈哈,被打哭啰!”
狗剩子痛恨主母,因为他总是挨她的毒打。主母给他身体留下的伤疤,甚至比东家还要多。
因此,他丝毫没有同情,甚至跳起来拍手,只觉得村长打得好、打得妙,打得主母哇哇叫。
结果他一不留神,脚下踩到被啃过一口的芥菜根子,顿时摔了个狗吃屎,脑袋磕在石头上,径直昏了过去。
草垛上,两人衣冠不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这么久过去了,也没个信!”主母略带嗔怒道。
村长嘿嘿一笑:“妥了!老苟家的地过户到你男人名下了!”
主母闻言一喜。
“好!终于不用再养着狗剩子那个狗东西了。原先他寄养在我家,我家才能耕他爹留下来的地。他还不能死,他死了,地就收回给官家了!”
“这些年,他吃了老娘多少粮?碍了老娘多少眼?这下总算可以把他赶出去了!”
村长闻言摇了摇头,面带鄙夷道:“要我说,你男人真不是东西。当初要不是狗剩子的爹好心收留,他早就饿死在逃荒路上了。”
“而狗剩子他爹病死之后,你男人立刻把他家的田地耕了、屋子也占了,还好意思说寄养?狗剩子他娘死得更早,这么可怜一个孤儿,这些年被你们欺负成这样,如今还要赶出去?”
“还有脸说什么狗剩子吃你家粮?呸!那本来就是人家的粮!再说了,你们给他过他一粒米吗?”
“要不是你把老子伺候得还行,老子能让你男人耕狗剩子家的田地?”
村长冷哼一声,伸手朝主母的大胯狠狠捏了一把。
“哎哟!疼,疼!那你说能咋,现在地都过户了,我留着狗剩子干甚?”主母满脸不在乎,撅着嘴道:
“反正,我就是看他碍眼!不把他赶走,那你说咋办?”
是啊咋办?
村长望着头顶高高的光腚子山,脑袋放空了片刻,随后漫不经心地提议道:
“要不然,今晚三更时分,咱们把狗剩子绑了?”
“啊?”主母闻言有些不解。
村长叹了一口气。
“自从下山以后,我一直规规矩矩做人。但这双手啊,总是痒得很。为了过把瘾,平日里只能帮人杀杀猪、宰宰羊什么的”
“好些年没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