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五十五,走廊的感应灯再次亮起。
谢莜莜从郭麒麟怀里挣下来,赤脚踩在地毯上,凉意顺着脚心往上爬。她披头散发,睡衣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处一小块因亲吻而泛红的皮肤——那颜色刺得她眼底发潮。
门外的男声不疾不徐,却带着常年居于高位的压迫感。谢莜莜太熟悉了:谢怀瑾,她的父亲,省报前总编,如今是盛临传媒独立董事之一,也是当年\"广德楼舞台事故\"调查报告的签字人。
郭麒麟下意识往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声音压得极低:\"我出去谈。\"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谢怀瑾站在走廊中央,一身深灰西装,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拄着一把黑色长柄伞,伞尖还在滴水。他身后,两名穿黑西装的保镖沉默分立,像两尊冷面石狮。
谢怀瑾目光掠过她凌乱的睡衣,再掠过她身后赤着上身的郭麒麟,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语气却平静:
话音落地,郭麒麟眉心猛地一跳。他上前半步,挡在谢莜莜面前,声音冷下来:
谢怀瑾这才正眼看他——目光像x光,一寸寸扫过,带着不动声色的审视。
走廊气氛凝滞。
谢莜莜先回过神,伸手去拉父亲的手臂:\"爸,进去说,别堵在门口。\"
谢怀瑾却不动,目光落在她腕心的旧疤上,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痛色,随即掩去。
话音未落,郭麒麟忽然伸手,握住谢莜莜另一只手,十指相扣,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在场每个人都听见——
少年人的嗓音,带着高烧后未褪的沙哑,却像一把刚出鞘的剑,寒光凛冽。
谢怀瑾眯了眯眼,伞尖在地毯上轻轻一杵,发出闷响。
谢怀瑾眼底终于泛起波澜。莜莜,你也这么想?\"
谢莜莜指尖发抖,却抬眼,声音轻而坚定:
谢怀瑾沉默,半晌,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抬手,保镖递上两份文件——
一份是《风月不相关》项目终止协议;
话音落地,谢莜莜猛地抬头,眼底血丝纵横——
《风月》是郭麒麟复出首部男主戏,若因她停拍,德云社砸进去的千万投资、老郭的口碑、男人的前程将一夜坍塌。
郭麒麟先笑了,笑意却冷:
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拨通——
【郭芙,带法务上来,十分钟。】
挂断,他抬眼,目光与谢怀瑾平视:
谢怀瑾挑眉,眼底终于浮出些许欣赏,却转瞬即逝。
话音未落,他忽然伸手,一把拽过谢莜莜——
郭麒麟瞳孔骤缩,呼吸瞬间停滞。
他抬眼,看向郭麒麟,语气像在讨论天气:
空气凝固成冰。
郭麒麟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咯咯作响,却半步不敢上前。
谢怀瑾微笑,目光扫过女儿苍白的脸,落在少年紧绷的肩背——
仇人之子。
四个字,像四把钉子,狠狠钉进郭麒麟耳膜。他脸色瞬间惨白,眼底血丝纵横——
谢怀瑾笑意更深,却未回答,只是看向女儿:
谢莜莜唇瓣颤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谢怀瑾点头,伞尖却未移半分:
他抬眼,看向郭麒麟,一字一顿:
话音落地,谢莜莜猛地抬头,眼底血丝纵横——
郭麒麟却像被雷劈中,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谢怀瑾笑意凉凉:
郭芙带着法务冲出电梯,却被眼前一幕震在原地——
少年缓缓抬头,眼底血丝纵横,却一点点,把脊背挺直。
他看向谢怀瑾,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却字字清晰——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手,握住伞尖,掌心瞬间被刀刃划破——!
血线顺着金属凹槽,瞬间淌下,滴在地毯上,晕开一朵小小的红云。
谢怀瑾眼底终于泛起波澜。
郭麒麟却笑了,笑意带血:
他掌心收紧,刀刃更深,血却流得更急——
谢莜莜眼泪瞬间决堤,伸手去抓刀锋——
他看向少年流血的手,又看向女儿满脸的泪,半晌,忽然笑了,笑意却苍凉——
他转身,接过保镖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指尖,声音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话音落下,他抬脚往电梯走,背影挺拔,却莫名佝偻。
谢莜莜扑过去,抓住郭麒麟流血的手,眼泪砸在他掌心,混着血,晕开一片滚烫。
少年却抬手,指腹擦过她眼尾,声音低哑,却带笑——
谢莜莜抬头,透过泪雾,看见他眼底燃着两簇小小的火——
那火里,有十年前的橘子糖,有雨夜的吻,也有刚刚被真相撕裂的伤口。
她忽然踮脚,吻住他——
带着血的咸涩,带着泪的滚烫,带着对未知命运的全部孤勇。
电梯门合拢前,谢怀瑾回头,最后看了一眼——
灯影下,少年与少女相拥,像两把刚刚出鞘的剑,剑尖相抵,誓要劈开尘封十年的黑幕。
他垂眼,无声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