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傩的名声开始如日中天,几乎要成为康奇厄伯王座旁不可或缺的最高顾问时,一股暗流悄然涌动。
红枝骑士团,这条阿尔斯特骄傲的脊梁,由最顶尖的勇士们组成,他们开始对这位外来的东方僧人感到不满。
骑士团的成员们,这些在战场上用鲜血和勇气赢得荣誉的汉子,对于仅凭口舌之利就轻易获得尊崇的阿傩,内心充满不屑和疑虑。
他们认为,智慧固然重要,但真正的价值应当在战场上体现出来。
更何况,这位东方僧人的许多言论,在他们听来,已经隐隐有动摇阿尔斯特传统勇武精神的嫌疑和迹象。
于是,在一次正式的宫廷议事会后,红枝骑士团的几位资深成员,以传奇勇士“三吼之王”塞尔纳赫为首,向康奇厄伯提出请求。
康纳尔,那是一位鬓角已染霜华但身躯依旧如同橡树般强壮挺拔的老英雄。
他声音洪亮,就象他响当当的名号:“伟大的康奇厄伯王,我们听闻这位东方智者阿傩阁下,学识渊博,洞察入微。
红枝骑士团,作为阿尔斯特的利剑与坚盾,始终追求更强的力量与更卓越的战技。
我们恳请陛下允许,邀请阿傩阁下亲临我们的训练场,为我们‘指导’一二。
或许,他那独特的‘智慧’,能让我们这些只懂舞刀弄枪的粗人,突然有所启发。”
虽然话语听起来躬敬,但在场每一个人,包括康奇厄伯和阿傩在内,都听出其中的挑衅意味。
所谓的“指导”,实则是红枝骑士团设下的一个公开擂台罢了。
他们想要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即武力与实战上,狠狠挫一挫阿傩这位近来声名鹊起智者的锐气,让他当众出丑,借此重新确立骑士团在阿尔斯特无可匹敌的武力权威。
康奇厄伯饶有兴致挑了挑眉,他内心乐于见到这种竞争,这能让他更好平衡手下的力量。
他看向阿傩,语气中带着一丝隐晦的试探:“如何,我尊贵的客人?
红枝的勇士们向你发出了邀请,他们的训练场可是连我都为之惊叹的存在。
或许你愿意去看看,给他们一些来自东方的启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阿傩身上。
库丘林抱着双臂,站在康纳尔身后,脸上挂着一丝好奇与看好戏般的戏谑。
费迪亚微微蹙眉,似乎觉得这样对待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过于失礼了。
埃梅尔的目光中,则是更多流露出一丝担忧。
阿傩露出一个古井无波的微笑。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毕竟在崇尚力量的阿尔斯特,仅靠智慧是无法真正立足的。
他需要一场“表演”,一场既能保全自身,又能进一步观察、接近目标,最好还能在对方心中埋下种子的“大秀”。
“荣幸之至,陛下,各位尊贵的红枝勇士。”阿傩微微颔首,“贫僧早就对阿尔斯特的勇武之名如雷贯耳,能亲眼目睹这片土地上最强大战士的风采,并提出一些微不足道的浅见,是我的荣幸。”
他没有丝毫的畏惧或推辞,这份坦荡反而让康纳尔等人有些意外且相形见拙。
“不过,”阿傩话锋一转,目光不着痕迹扫过库丘林,“力量的展现,并非只有刀剑相击这一种方式。或许,我们可以让这场‘指导’,变得更有趣一些。”
康奇厄伯闻言,顿时兴趣更浓了:“哦?智者有何高见?”
阿傩露齿一笑:“请允许贫僧暂且卖个关子。待我亲眼见过勇士们的英姿后,再行提出。我保证,不会让陛下和红枝的各位勇士失望的。”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接受挑战,又将主动权悄悄揽回手中,更留下一个悬念,勾起不少人的好奇心。
康纳尔与红枝其他骑士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当即点了点头:“很好。那么,明日清晨,训练场上,我们不见不散!”
挑战,就此立下。
……
次日,当北大西洋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艾曼玛查城外的红枝骑士团专用训练场已是人满为患。
昨日宫殿议事会后的消息早就传开,几乎所有的宫廷成员、贵族,还有那些无需执勤的骑士们纷纷聚集在此。
康奇厄伯也是早早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驾临观礼台。
所有人都想亲眼目睹,这位神秘的东方僧人,是如何应对红枝骑士团赤裸裸的武力示威的。
训练场是一块经过精心夯实的泥土地,边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架,上面插满长矛、利剑、战斧和盾牌,在清冷晨光中闪铄寒芒。
场地中央,矗立着几个用于日常练习劈砍的厚重木桩,上面布满入木三分的深痕。
红枝骑士团的成员们,包括康纳尔、库丘林、费迪亚等内核人物,均已到场。
他们并没有穿着全套盔甲,紧身的皮革束腰和护臂,完美勾勒出他们强健的体魄。
他们随意站着,谈笑风生,眼神中充斥自信与轻篾等各种色调。
在他们看来,这与其说是一场指导,不如说是一场即将上演的,单方面的武力教育。
阿傩依旧穿着他那身灰色的朴素长袍,在众人注目礼中,缓缓步入训练场。
他的身影与周围那些肌肉虬结充满力量感的骑士们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弱不禁风。
康纳尔大步上前,声若洪钟:“阿傩阁下,欢迎来到红枝的训练场!
如你所见,这里是我们打磨利刃锤炼身体的地方,不知你打算如何开始这场‘指导’?
或许,你可以先为我们演示一下,你那来自东方的‘智慧’,是如何应用于战斗的?”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场地中央,语气中的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
康奇厄伯坐在观礼台高处,没有出声抢戏,妥妥一副事不关己只看好戏的架势。
库丘林则靠在武器架上,嘴角噙着一抹玩味般的笑意。
他很想看看,这个被国王奉为上宾的顾问,要如何化解这场几乎无解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