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仿佛近在眼前。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及巴德尔神躯的刹那,异变陡生。
巴德尔身上那耀眼的光明,尤如潮水般褪去。
不,是被某种更深沉的力量吞噬了。
极致的黑暗,毫无征兆降临,瞬间笼罩住整个光明之庭,甚至连苏尔特尔剑身的火焰光芒都被暂时压制下去。
这黑暗并非虚无,它粘稠冰冷,蕴含着浓浓的死亡与寂静气息。
一个与巴德尔容貌几乎如出一辙,但脸色苍白且双目紧闭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巴德尔身旁。
他,正是光明之神的挛生兄弟,被诸神遗忘,像征黑暗与不幸的黑暗之神——霍德尔!
“哥哥,你终究需要我的力量。”
霍德尔的声音沙哑且格外空洞,他紧闭的双眼仿佛能洞穿一切真实。
巴德尔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也有决然:“为了阿斯加德!”
紧接着,巴德尔与霍德尔,这对光与暗的双子神,同时将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光暗同源,诸神序曲——至黯光辉领域!”
刹那间,纯粹的光明与极致的黑暗并非融合,而是以一种悖逆常理的方式交织、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灰蒙蒙的领域。
在这个领域中,光即是暗,暗即是光,视觉完全失效,感知被严重扭曲,连能量运行的规则都变得混乱不堪。
这才是奥丁的真正后手,连诡计多端的洛基和金宫诸神都被蒙在鼓里的终极陷阱。
利用巴德尔作为诱饵,引出苏尔特尔,最终由光暗双子神联手,发动这场足以绞杀任何神王的禁忌领域。
苏尔特尔猝不及防,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无形的泥沼,四面八方涌来的不是单纯的光或暗,而是一种不断侵蚀并分解他神躯与神魂的混沌力量。
他的行动变得迟缓,烈运之剑上的火焰也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霍德尔的黑暗之力尤如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灵魂。
而巴德尔的光明则在黑暗中窥视,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吼!”苏尔特尔爆发出愤怒且不甘的咆哮。
他挥舞手中巨剑,左冲右突,剑身火焰一次次爆发,却尤如投入深渊的石子,只能在灰蒙蒙的领域中激起短暂的涟漪,很快就被那光暗交织的混沌之力吞噬平息。
他受伤了。
黑暗之力开始侵蚀他的内核,光明之力则在他体表留下灼烧的痕迹。
他的火焰巨人军团在领域外围疯狂攻击,却始终无法撼动这结合整个阿斯加德最后希望与最深绝望的壁垒。
绝境!
苏尔特尔有生以来面对的真正绝境!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压迫与死亡威胁下,苏尔特尔脑海中再度响起阿傩那充满诱惑力的话语:“于毁灭中见证新生……火之道,在于驾驭,在于升华……”
过往的片段在他内心飞速闪现——穆斯贝尔海姆无尽的燃烧,获得三昧真火的狂喜,领悟火之道的明悟,此刻陷入光暗混沌的绝望……
“毁灭……新生……驾驭……升华……”
他不再盲目挥剑,而是闭上时刻燃烧的瞳孔,将全部心神沉入自身,沉入那缕与他不分彼此的三昧真火本源。
外界,光暗领域尤如磨盘碾压着他的神躯,他的岩石皮肤寸寸碎裂,熔岩般的血液刚刚流出就被蒸发。
但他的内心,却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明状态。
他突然看到了。
火焰不仅仅是狂暴的毁灭,也是温暖的创造,是文明的启蒙,是驱散黑暗的光明,是星辰生灭的动力,是净化与重生的仪式……
火的形态千变万化,其道更是无穷无尽。
他一直执着于毁灭这一种单调的形态,却忘了火本身,是能量,是变化,是可能性!
“我明白了……”
苏尔特尔睁开双眼,此刻他的眸底不再只有愤怒的火焰,而是倒映宇宙生灭星辰流转的深邃景象。
他体内的三昧真火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起来,不仅仅用于吞噬光明,也不仅仅与黑暗对抗,而是开始仿真,仿真光的纯粹,仿真暗的深邃,仿真这光暗交织的混沌。
“我的火,不是要与你们的光暗争锋。”苏尔特尔就象在自言自语,“我的火,将包容你们,超越你们。”
他高高举起烈运之剑,剑身上的七彩流光与金色光丝彻底融合,化作一种无限色彩与终极虚无交织的奇异火焰。
“火之道——流星火舞!”
他动了。
不是什么笨拙的劈砍,而是化身万千。
他的身影仿佛瞬间分裂成无数颗燃烧的流星,每一颗流星都拖着瑰丽致命的尾焰,在光暗交织的混沌领域中划出无数道玄奥无比的轨迹。
这不是什么单纯的攻击方式,而是一场以整个领域为舞台,以光暗混沌为伴奏的毁灭与新生之舞。
流星火舞所过之处,那粘稠的混沌领域被强行点燃同化。
火焰顿时成了这片领域新的规则,光暗之力被流星的轨迹牵引撕裂,然后融入绚烂的火焰舞蹈之中,成为其力量的一部分。
巴德尔和霍德尔同时喷出金色神血,他们惊恐发现,赖以维持的至黯光辉领域正从内部发生崩溃。
苏尔特尔的力量并非强行打破,而是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复盖和重构原属于他们的领域。
“不!!!”巴德尔发出绝望的呐喊。
霍德尔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眸底是一片虚无的黑暗,此刻满是惊骇。
无数燃烧的流星在空中汇聚,重新化作苏尔特尔高大的身影。
“诸神黄昏的序曲?”苏尔特尔的声音尤如最终审判,眼中没有丝毫怜悯,“由我来奏响高潮!”
他挥下手中巨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道无声无息,仿佛划破现实与虚幻界限的火焰洪流,瞬间吞没巴德尔和霍德尔。
光芒与黑暗在火焰中剧烈闪铄,很快归于沉寂。
当火焰散去,原地只剩下两具焦黑,神力几乎彻底消散的身躯。
光明之神巴德尔,黑暗之神霍德尔,这对阿斯加德隐藏的终极王牌,写下同时陨落的句号。
光明之庭中,苏尔特尔屹立不倒,目光所及,正是那座辉煌的金宫。
光明之庭外,阿傩会心一笑,旋即不再逗留,朝着金宫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