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牵连甚广,你打算怎么做?”
冯墨扬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直接给出自己的意见。而是询问李牧承的下一步做法,再做引导引起李牧承进入更深层次的思考。
李牧承并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故作思考的紧紧盯着手里有关四个死者的仵作验尸报告。
典簿脑子转得快,立刻主动出声和其他人说道:
“时间都不早了,这件事必须得尽快解决,以免引起民众恐慌。今天已经很晚了,就先到这里,回去都好好休息,明日都早些来,谁也别迟到。”
说到这里还不忘了又补充一句,“回家后和谁都别议论此事,就算是媳妇儿和老子娘都不行。若是被我听说谁家的家人漏出去口风,小心你们身上这层皮!”
凤桐县县衙,铁打的典簿流水的县令。
真要是论起人心和名望,典簿比上一任县令厉害多了。
要不是李牧承到了这里先搞了个所有正式衙役和民壮们一起重新考核这事儿,怕是李牧承要看典簿脸色行事好一阵子呢。
典簿也是没想到,传闻中对什么事情都冷心冷情的冯墨扬,竟然会为了李牧承主动骑马前来。
所有人都散去,屋子里面只有冯墨扬和李牧承师徒两人在里面之后,李牧承刚打算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就瞥到了门窗上的黑影。
瞧那剪影上面帽子的形状和身材,门外偷听的人是典簿没错了。
就是不知此人为何偷听还要故意漏这么大的破绽给自己抓,对方到底是谁的人?
李牧承注意到的事,冯墨扬自然也能看到。师徒俩虽然还是在说案件的事,但仔细听来又没什么进展。
“如今确认了四个死者的身份,下一步我打算命人去四人的老家查探一番,先询问他们的人际关系。看看最近都有接触过什么人,或是出现过什么特殊情况,做出过哪些不寻常的事。”
冯墨扬点头赞许,“先排查是否存在他杀动机,再排除是不是纯粹的意外导致的死亡。”
李牧承很想对着自家师父翻个白眼。
仵作的报告都明晃晃的写着呢,没有一个人是意外死亡。
他杀成了既定的事实,偏偏师父还在这里胡诌。
冯墨扬也无奈,外面站着那么大个探子,他也不想说这么降智的话。
可若是上升高度了,又怕对方听去的消息太多,万一在里面搞破坏,这个案子就更难查了。
李牧承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接,“还要排查是否是同一人作案,或者是同一个犯罪团伙。”
冯墨扬再次点头,指了指仵作提供的证据。
“这几个人都写出了死因,还有身上有的伤口都是什么武器导致的。”
只不过冯墨扬将视线落在第三份和第四份卷宗上记录的一句话后,整个人都发不出一个完整音阶了。
什么叫肛门脱落?
什么样的情况下,大老爷们儿能肛门脱落?
短袖?
还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
李牧承自然没有错过师父脸上的神情变化,要不是外面还有大号耗子偷听,他这会儿保准笑得抱着肚子满地打滚。
冯墨扬本身是一个性取向很正常的人,这么多年不婚不育并不是冯墨扬身体有疾,更不是精神有疾,只是不想拖累旁人。
毕竟冯墨扬本身就背着不少谜团,搞不好就有万劫不复的深渊随时等着他失足跌下。
虽然大乾好男风的人不在少数,可冯墨扬本人却欣赏不来,更接受不了。
因此看到有两人的死因里,竟然多了这么个可能性以后,冯墨扬只觉得这案子真是离谱的不像话。
突然就庆幸县令是李牧承这个年纪的孩子了,换成任何一个成年县令,看到这一幕都得觉得眼睛疼吧。
“师父,你骑马而来一路奔波,肯定没时间好好休息。反正今天也想不出什么来,还是得等他们去这几个死者家里问一些消息回来以后再讨论。和我回家好不好?我让我爹娘给您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您想住多久住多久。”
收拾出一间屋子,而不是收拾出一间客房。
只是两个字而已,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冯墨扬自然不会推辞自家徒弟的好意,毕竟谁会放着像家一样温暖的地方不住,非要花冤枉钱住在冷冰冰的客栈里呢?
里面的两个人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门外的大耗子果然行动迅速的窜出去老远,生怕被发现一样。
只可惜跑得太急,左脚拌右脚还是摔了个大马趴,牙都磕掉了两颗。
“你大师兄没给你送人保护你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冯墨扬见没有外人在了,终于骂骂咧咧地开始控诉起了许文远。
“大师兄很照顾我,人早就送来了。只不过今天这事儿太大,我怕有人在背地里动手脚。一个被我派去看守尸体,一个派去保护证人和牢里带头闹事的人。还有一个被我派到家里保护爹娘和猎户叔一家,都没闲着。”
冯墨扬颇为不赞同地对着李牧承摇了摇头,“你这孩子还是太糊涂了,如今最需要保护的人是你。只有在你这里行不通,他们才会对你的家人动手。”
李牧承嘿嘿一笑,“这不是我最好的师父来了嘛,有师父贴身保护,安全值简直不要太高!”
冯墨扬轻轻拍了拍李牧承的后脑勺,故作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臭小子,简直倒反天罡!别人家徒弟都是各种想法子孝敬师父,到你这儿反过来了,让你师父当打手保护你,真是反了天了!”
李牧承忙装作一脸“我错了”的抬手投降认错的样子,“师父我错了,我请您回家吃饭当做赔罪!”
摆在桌上的仵作验尸报告,也被李牧承给带走了。留在桌上的,是李牧承写的一封信,一封不知道给谁的警告信。
李牧承离开县衙没多久,刚刚还和冯墨扬商讨事情的房间里,就多了一个黑衣人。
而此时的李牧承已经和师父嗦完了香喷喷的面条,回了房间后倒头就睡,嘴角还勾着一抹小恶魔做坏事后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