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
那个年轻人，停下了伸向莉亚的手，侧过脸看了一眼雷利，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
接着他不管雷利，反而向地上的莉亚俯身行礼一个优雅的贵族礼：
“先允许我自我介绍一番，我名米歇尔。”
他有一头精心打理过的亚麻色卷发，五官精致得象个贵族少爷，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玩世不恭的邪气。
“我并不想与任何人为敌，我只是需要贝尔家族的小女儿莉亚小姐你而已。”
他伸出小拇指，指了指因为恐惧而脸色煞白的莉亚。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莉亚强作镇定，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动作。
米歇尔发出一声轻笑，摇了摇头：“我并不需要解释太多。”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狭小的物资点，然后找了一把还算干净的椅子，依旧优雅地坐了下来。
“我会告诉你真相，你可要仔细听，雷利先生。”
“这里，”他指了指脚下的地面，“是一个巨大的活体祭坛。所有死在这里的生命，血肉和灵魂，都会成为祭品。”
“而祭品的最终目的，”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莉亚身上，“就是为了唤醒沉睡在祭坛最深处的‘内核’，一头黄金幼龙。”
“所谓的晋升魔药，也正是来源于它。但是，”米歇尔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如同恶魔般的笑容，“然而，魔药的数量是有限的。”
“你说，象你这样，来自南方某个犄角旮旯小国家的泥腿子。没有半点贡献，也没有一点表现，你觉得你在最后，能分到一杯羹吗？”
雷利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你到底是谁？”雷利咬着牙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米歇尔笑了：“这个你也不需要知道。”接着他站起身。
就在雷利的眼前，米歇尔的身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他的脸部肌肉开始蠕动，身高体型也开始发生细微的调整。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竟然变成了和雷利一模一样的人！
甚至连他手臂上那道刚刚被收割者划出的伤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这……”雷利看得目定口呆。
“这就是我的能力。”米歇尔的声音，也变成了雷利自己的，
“我能模仿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并且使用他们一部分的能力。”
他说着，身体又变了回来。
然后他又伸出手。
一股微弱的、远不如里奥那般精纯，但却同样带着刺骨寒意的森白寒气，开始在他的指尖，缓缓凝聚。
“看，”他将那缕寒气展示给雷利，“贝尔家的‘冬之血脉’，很不错的能力，对吧？”
“我早已经是一名觉醒者。而你，雷利，你没有退路了。跟我合作，你只需要帮我把贝尔家的这个小妞带走就好。作为交换，我会确保你得到那份晋升魔药。”
“你需要‘龙之血’，”米歇尔看着陷入沉思的雷利，说出了最后的条件，“而我，只要她。”
雷利看着眼前的米歇尔，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女孩。
他的心里，正在天人交战。
最终，他沉默了一会，随后问道：“那么，我应该做什么？”
矿区的另一端。
里奥背着重伤的卡尔，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穿行。
直到确认那头黄金幼龙没有追来，他才终于在一处相对隐蔽的凹陷处停下脚步，将背上的卡尔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周围来自岩壁上的不知名矿石的微光，照亮了卡尔那张几乎已经没有人色的脸，还有他胸口那个恐怖的、焦黑的爪印。
里奥撕下自己的衣袖，沾上水袋里所剩不多的清水，简单地为卡尔清洗着伤口周围的血污。
做完这一切，他才脱力般地，靠在了冰冷的岩壁上。
刚才那场短暂而又凶险的交锋，如同梦魇般，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
仅仅是一头刚刚破壳而出的幼龙，就将他和卡尔这两个在新人中堪称最强的战力，逼入了绝境……
那股源自于血脉的绝对压制，那种视万物为蝼蚁的眼神……
如果不是……
里奥的脑海里，闪过了那道划破黑暗的、不可思议的银色轨迹。
到底是谁？不过那一枪，的确是救了他们的命。
接着他看了一眼身旁，那个即便是昏迷中，依旧紧握着拳头的卡尔。又想起了他那悍不畏死、如同疯魔般的两次冲锋。
贝尔家族的骄傲，在这一刻居然显得有些可笑。
他自嘲地笑了笑。
至少，在“勇气”这一点上，自己输得一败涂地了。
“……咳咳……”
身旁的卡尔，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悠悠转醒。
他看了看里奥，又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伤口，声音沙哑。
“……为什么……不丢下我……自己跑？”
里奥沉默了片刻。
他转过头，目光望向了黑暗的远方，仿佛穿透了岩壁，看到了北境那片终年不化的冰雪。
“我曾经……有过一个弟弟。”
他的声音很轻，象是在对自己说。
“他和你很象。有勇气，而且善良……但他死了。”
“一次冬日的狩猎。为了保护几个走失的镇民，他独自一人，和一头成年的‘雪线黑熊’搏斗。”
“最后，他杀死了那头黑熊，但他自己……”
卡尔，静静地听着。
“勇气……”里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有时候，也会害死人。”
“不。”
卡尔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
“他，是个真正的战士。”
他看着里奥，那双野兽般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可以称之为“尊重”的情绪。
“你的弟弟，叫什么名字？”
里奥看着他，过了许久，才缓缓说出那个被他埋藏在心底很久的名字。
“拉赫……贝尔……”
卡尔默念着这个名字，似乎是想要将他记在心里。然后，一股无法抗拒的疲惫和剧痛，淹没了他。
接着他头一歪，彻底昏睡了过去。
里奥看着他，眼神复杂。
他站起身，再次将卡尔，背在了自己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