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止这时抬脚走进来,手还在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嘴上嫌弃道:“梁江兰那个麻烦精,出门上香拜神都能闹出这种麻烦,是她祈求我保护他。”
“我这才刚到,她说什么接到了周城的任务,匆匆回去了,留我一个在这,真是放肆的很。”
褚忌跟在其后,拿着镜子在整理发型,“呵~,真好,玉兰花克你。”
“你闭嘴。”
戎止抬手警告他。
褚忌唇角邪肆上扬,一副欠揍脸。
男菩萨低眉,继续补充道,“普通人是做不了这行的,我就是普通人。”
“你是普通人?”张即知一向淡漠的脸多了几分其它表情。
普通人怎么能接受香火供奉?
不是耗蓝条,就是耗血条。
面前这位皮肤白到发光,带着几分病气,显然是在拿命耗。
梁江兰出手救他,肯定是把他当女人了,毕竟菩萨坐在那是不许张口说话的。
男菩萨突然将手腕露出来,递给张即知,“我还能活多久?”
他知道,他们这些人都不一般。
那个叫梁江兰的姐姐能无声无息让自己逃出牢笼。
可是,父亲好象并不打算收手,若是他此次祭典缺席,那逃走的五哥就会再次被盯上。
张即知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眉眼微微低垂,用命顶着观音菩萨的名号接受供奉,就算现在停止……
也活不过三年。
“你…怎么不说话?”男菩萨的眼睛很漂亮,气质冷冷清清的。
张即知下意识望向褚忌求助。
褚忌与他对视一眼,只好替他开口,声色都是冷漠透顶的,“若是回去再受一次众人朝拜,你会减寿三年,活到祭祀大典结束,一切就结束了。”
对方沉默了。
他将视线望向了外面纷飞的雪花,活到大典结束,他死后一切就平息了,若是他一直不出现,那五哥……
见他在思考,这边迟术终于有机会开口询问小知,“你先告诉哥,他们俩是什么人?”
张即知大大方方开口介绍,“这位是戎止山神,之前的旧骸山就是他的地盘。”
戎止朝他冷漠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迟术突然有了几分印象,当时在旧骸山山顶做任务收尾时,确实从坑里跳出一个人影来。
“那他呢?”迟术摸着下巴打量褚忌。
这卷毛虽然是第一次见,但莫名觉得熟悉,不管是说话语气还是小动作。
褚忌面色上有几分紧张,他心底也没底,不知道张即知到底会不会正式把自己介绍给身边的朋友。
“他叫褚忌,我爷爷留给我的护身小鬼,之前你们口中的第二人格就是他上了我的身。”张即知坦荡开口。
怪不得一开始的时候道术忽高忽低,原来是有外挂。
迟术又盯了一眼,嘴里念了一下名字,“褚忌……,他是恶鬼却没吃了你?”
“因为有这个。”
张即知伸出左手,无名指上一根红线显现出来,另外一端绑在褚忌的手指上。
这是婚契?
迟术瞳孔地震。
接下来张即知将自己的事情都告知了迟术,再次肯定了褚忌是自己丈夫这件事,然后还提到现在的第二人格。
他说,“这只是暂时的,我已经融合了一个人格,所以下次再见到我的其他人格,你也不必惊讶。”
褚忌难得老老实实在一旁听着,都没插嘴,馀光扫了好几眼迟术。
这家伙应该不会做什么对小知不好的事情。
迟术半天才有反应,“你们……结婚了。”
他怎么还在这一步震惊着?
褚忌双手撑着桌子,微微探腰,压低了声音,“怎么?你很好奇两个男人能不能结婚的事?”
迟术差点把自己弹射出去,连忙否定,“你可别胡说八道啊,我并不好奇。”
“我看你好奇的很,有一步险棋,你要不要走?”褚忌眼神眯着,一脸算计人的样子。
迟术知道对方要开始算计了,却依旧想入套,“什么?”
张即知淡淡看着他们,没开口阻止就是默认。
褚忌唇角邪肆的勾着,“你去穿那身衣裳做女菩萨,保住何家小六,何清浅会感谢你的。”
提到何清浅,迟术明显脸色沉下来了,他其实在知道何家的事情后,就已经后悔了,那天晚上不该说那样难听的话。
“我来顶替的话,何道长会发现吗?”迟术很快下定了决心。
“不会,易容术我也会一些,保证你和何家小六一模一样。”
褚忌站直身,一副恶鬼蛊惑人心的做派。
有褚忌的保证,迟术同意了。
何家小六清清冷冷的坐在窗边,扭头突然和他们四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他喉结上下滚动。
本要说已经准备好赴死了。
但那个身上挂铃铛的男人,非要主动顶替自己接受众人的祭祀朝拜。
白纱取掉,露出一张漂亮的脸来,男生女相,和他五哥长得最像了。
迟术看到后,都没敢看第二眼,太象了,差点以为是何清浅本人。
张即知在迟术临走前叮嘱了很多:
“你胸口的符可以护体,但他们祭拜时,最好还是不要与人对视,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要开口说话。”
迟术点头,他现在已经完全是顶着何家小六的脸,据褚忌所说,这就是个变戏法。
只要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就不会影响法术效果。
何小六在临走时喊住了迟术,他的面色死寂一般的平静,“我去吧,最后一次祭拜后就结束了,我死了也无所谓。”
何家接连生了四个儿子,第五个还是儿子时,何父崩溃了。
他将四五岁的何清浅当女儿养,对外声称就是个女儿,导致何清浅从小就性别认知障碍。
何清浅长大后格外倔强,死活不做女菩萨。
后来十八岁被妄城的上层看上,差点以女子之身嫁给一个油腻老男人。
他逃出家门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到了第六个儿子出世,为了不再发生上次的事情,干脆直接从小就当女儿培养。
只有何父一个人知道何小六是个儿子。
而他们的母亲,早就耗尽精力,死在了病床上。
迟术在知道这些之后,心底都在犯酸,他在替何清浅感到难过。
每天伪装成各种各样的人,象是戴了无数面具,始终没有认可过自己。
于是,他望着何小六,道,“还是我去吧,我是为了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