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川看在他是病號的份上,也没有阻止许星禾。
如果他这个时候还爭风吃醋,那就真的不是个男人了。更何况,廉驍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思,他们就像是需要互相慰藉的亲人。
廉驍脚步顿了顿,看著许星禾认真的眼神,终究没再强撑,点了点头,“好,我再回去睡会。”
回到病房,他刚躺下就睡著了,呼吸很快变得均匀。
许星禾看著他疲惫的睡顏,轻轻带上门,和江凛川一起往食堂走去。
清晨的食堂里人不多,蒸汽繚绕,到处都飘著米粥的香气。
“买两份小米粥,三个馒头,再要一碟咸菜和一份炒青菜。”江凛川对著窗口说,又转头问许星禾,“你要不要再加点別的?”
“不用了,这些够了。”许星禾看著窗口里蒸腾的热气,轻声道,“廉驍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醒了肯定没胃口,吃点小米粥正好。”
两人提著早餐回到病房没多久,廉驍就醒了,他现在这种状態就像是惊弓之鸟,根本就睡不好。
不过精神总算比刚才好了些。
许星禾把粥盛出来晾著,江凛川则拆开馒头递给他,“先垫垫肚子,粥凉一点再喝。”
廉驍接过馒头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著,忽然抬头看向两人,声音有些哽咽,“这次真的谢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跟我们还客气这个?”许星禾把晾好的粥推到他面前,“快喝粥吧,等廉爷爷醒了,咱们还得一起陪著他呢。”
江凛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自己的馒头咬了一口,“先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强。”
廉驍喝著温热的米粥,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
好像有他们在,再难的坎,好像也能跨过去。
此时此刻,他突然明白了爷爷曾经一直掛在嘴边的战友情。
这大概就是吧哪怕他和江凛川是情敌关係,但在这件事情上,对方从头到尾都在帮忙,没有一点落井下石的意思。
三天后。
廉驍气色好了不少,正捧著碗喝许星禾买的小米粥,嘴角还沾著几粒米,比起前几日的憔悴,终於多了些鲜活气。
“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许星禾递给他纸巾,笑著打趣,“再这么狼吞虎咽,小心呛著。”
江凛川坐在一旁剥橘子,闻言也抬眼看向廉驍,“医生说你恢復得不错,再养两天就能做陪护了,感冒也不会传染。”
廉驍刚擦完嘴想说话,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小护士跑得满脸通红,喘著气喊道,“廉同志,老首长醒了!”
“什么?”廉驍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桌上,猛地站起身,差点带翻椅子。
江凛川和许星禾也立刻起身,三人跟著护士往重症监护室跑。
监护室里。
廉爷爷已经能微微睁开眼,脸色虽依旧苍白,眼神却有了些许神采,至少看起来不像是油尽灯枯的样子。
护工正用签给他润嘴唇,见他们进来,立刻笑著站起身,“廉老刚醒没多久,还念叨著你们呢。”
“爷爷!”廉驍快步走到床边,声音哽咽,却怕惊扰到他,刻意放轻了音量。
廉老缓缓转动眼珠,看向他们三人,嘴角牵起一抹虚弱的笑,“都在啊,好,好!等我好起来,咱们一起吃顿饭。”
“您放心,我们一定等您!”许星禾连忙应下,眼眶也有些热,“相信您很快就能出院了。”
江凛川点头附和,“您好好养身体,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廉老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廉驍身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你留下陪我说说话。”
说完,他又看向许星禾和江凛川,“你们俩出去逛逛,別总守著我这个老头子,沪市好玩的地方多著呢。”
许星禾立刻明白,廉爷爷是有话要跟廉驍说,连忙拉了拉江凛川的胳膊,“好,那我们先出去,您好好休息,晚点再来看您。”
两人走出医院大门,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驱散了连日来的压抑。
江凛川虚虚牵著许星禾的手,沿著街边的梧桐树慢慢走,忽然,他停下脚步,轻声道,“星禾,你父母的墓地是不是在沪市?我还没去祭拜过。我想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你,未来余生,我会代替他们照顾好你。”
许星禾脚步一顿,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在西郊的陵园里,我带你过去。”
上辈子她被囚禁,一直到死都没能来祭拜一次。
这辈子重生,她来了一次,可一次怎么够呢?
里面埋著的,可是她的父母,是她这辈子最亲的人。
哪怕是江凛川,也永远都无法取代他们。
江凛川握紧她的手,语气温柔,“我们去买束,看看他们。”
两人找了家店,选了一束洁白的菊和几支淡雅的百合。
那是许星禾母亲生前最喜欢的。
两人坐车来到陵园,夕阳正缓缓西沉,金色的光芒洒在墓碑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许星禾捧著,一步步走到父母的墓碑前,轻轻將放在石台上,指尖抚过墓碑上冰冷的名字,眼眶瞬间红了。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她上辈子过得不好,但这辈子一定会幸福的!
江凛川站在她身后,安静地陪著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递过纸巾。
“我现在很好,遇到了凛川,还有廉驍这个朋友。”许星禾擦了擦眼泪,声音渐渐平稳,“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生活,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等许星禾说完了,江凛川才上前一步,目光郑重地落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上。
他先是深深鞠了一躬,隨即才缓缓开口,“伯父,伯母,我是江凛川。”
“我知道你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星禾。”江凛川的目光掠过照片上温和的面容,语气愈发恳切,“以前她痛苦的时候,我没在身边,但从现在起,我江凛川在这里向你们保证”
他顿了顿,抬手轻轻揽住许星禾的肩膀,將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对她好,护她周全。不让她受委屈,不让她再孤单,不管將来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挡在她前面,和她一起扛。”
风穿过陵园的松柏,带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无声的回应。
江凛川的目光重新落回墓碑,字字清晰,“我会好好待她,娶她为妻,让她往后的日子都平安喜乐。要是我做不到,你们在天有灵,儘管罚我。”
许星禾靠在他的肩头,听著他一字一句的誓言,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却不是伤心,而是满溢的暖意。
她想起上辈子独自熬过的那些黑暗日子,再看看此刻身边的人,只觉得心里那块空了很久的地方,终於被填得满满当当。
江凛川感觉到肩头的湿润,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別哭,伯父伯母听到了,他们肯定会放心的。”
他又对著墓碑深深鞠了一躬,才牵著许星禾的手转身。
许星禾紧紧握著江凛川的手,掌心的温度顺著指尖蔓延到心底。
她知道,江凛川在父母墓碑前许下的誓言,会像松柏一样,在往后的岁月里,长青不败。
因为上辈子,他就是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