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磅!!”
一声巨响,时光好像慢了下来,漫天的玻璃碎片泼洒到光头的身上,每一粒碎片都折射著惨白的灯光,灯光下有人惊慌失措,有人满脸怒火,有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一个身影逆光而立,他的面相柔和,金丝眼镜反射著冷光,手里拎著砸破的半截啤酒瓶,玻璃碴上还滴著血。
“阿山?!“”江震霆咬著牙,挣扎著要爬起来,“你不是送妈去医院了么?”
“哥。”
江离山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列印店瞬间安静下来:
“我是送她去了医院。”他向前走了一步,光头不自觉地后退,“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医生说她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嚇,然后我在妈的手机里,发现了一堆辱骂她的简讯。”
“是谁发的呢?烂狗。”他微微的咧开嘴。
江震霆的目光也一变。
光头还在拍打著身上的玻璃碎片,“你他妈少血口喷人!”
“吡——
这句话的尾音未落,那半截啤酒瓶便直接扎进光头的脸中。
“啊啊啊啊!!”
光头男子嘶吼起来,而他的同伴呆若木鸡的站在一侧,被江离山一脚端得往后撞到了印表机上。
江离山没说话,他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折好放进胸袋,然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玻璃瓶,里面的液体晃荡,瓶口拖著布条。
那是瓶汽油。
“阿山!走吧。”江震霆爬了起来,他的嘴唇也因愤怒而颤抖,可理智仍然让他扯住了江离山,“报警就可以了,犯不上把自己搭进去。
“你会举报我么?”江离山突然露出肆意的笑容。
江震霆愜住了。
回答显而易见。
“你们不该动我母亲。”江离山轻轻推开他,拧开汽油瓶,一些液体渗了下来,在地面豌成诡异的蛇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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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该动我哥的生意。”
光头捂著滴血的脸庞,恐惧怒吼,无力的像是一只垂死的困兽,他扑上前去,却再次被江离山一脚端回了地面上。
紧接著,这个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充满机械质感的煤油打火机。
“阿山!”江震霆抓住弟弟的手腕,一向镇定的他终於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万一被发现,会坐牢的。”
江离山转头看他,那眼神竟然让齐林有些熟悉。
仔细想想,对了是某个怯懦温顺,却在偶尔一瞬间会为自己爆发出骇人狠劲的男孩。
他们在此刻仿佛拥有同样的眼神。
“你会举报我么?”他又问。
但依旧没有回答。
“哥,我突然想明白了——我们確实需要公平,但不是世界,法律为我们制定的公平,公平这种事,谁说的话最大声,谁就有道理。”
他站在列印店的门边癲狂的低笑。
“啊,我忘了这次是你们说的话大声,所以,用你们的规矩来解决。”
火焰顺著布条蔓延而上,隨著一道流星一般的拋物线,向店內惊恐的两人拋了过去。
大火冲天而起,人在烈火中逐渐变成绝望嘶吼的黑炭。
整个记忆场景剧烈震盪起来,齐林看见那个面色温和的年轻人最终在火光中扭曲变形,他的肌肉撕裂,眉眼鼻融化在火里,形成一副半覆盖式的鸟面。
左半侧为燎原的火焰纹路,右半侧浮现鹤首轮廓,耳翼是燃烧的尾羽,额头中央镶嵌一枚赤焰状的红玉。
不对称的残面?!
“齐林!能听见吗!齐林!”林雀的喊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现实如潮水般涌回,实验室里,印章正在齐林掌心疯狂震颤,烈火已经到天板自动灭火系统启动,但水雾还未靠近火焰就被蒸发成了白汽。
“疯欣!!你不是说自动灭火装置出了名的好用吗!”林雀拿著灭火器,里面的乾粉已经用完了,“现在无论自动还是手动都没用了啊!”
“確实,如此说来毕方相的火和一般的火差別很大,和普通的放热反应究竟有什么区別,难道是分子运动方式不同么—”
林雀:“—” 完了,这俩人一个主动神志不清一个被动神志不清!!
“戴上面!”林雀只能寄希望於齐林,“试试用森罗万象压制它!”
声音越来越清楚了没错,是林雀!
齐林努力闭上眼睛,在意识最深处,他触碰到了那团深红色的迷雾。
红光顿时宛若风暴般在自己脸上凝聚,狞的火焰在大风中骤乱!
而面完全显现的剎那,实验室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火焰突然静止了。
就像被按下暂停键的电影,所有火苗凝固在半空。
齐林透过滩面的竖瞳看见火焰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江震霆在病房外低著眉,江离山对著律师冷静陈述;一次次的大火,鲜血淋漓,一次次隱瞒,包庇——-兄弟俩也曾爭吵,又在微阳科技的第一间办公室里举杯相庆。
像是一场永无尽头,生死相扣的循环。
“原来如此。”齐林喃喃自语道。
或许遗物暴走的真相,是因为那些掩藏的,不愿示与世人的记忆在痛苦循环。
他伸出手,穿过静止的火焰,轻轻按在印章上。
某种温热的力量顺著指尖蔓延,將那些记忆碎片一一包裹,当最后一块碎片被安抚时,实验室里狂暴的火流突然温顺下来,化作一缕缕赤色流光,最终全部收束回印章內部。
寂静。
齐林摘下面时,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不过印章安静地躺在掌心,温度恢復正常,只是表面多了几道细密的黑色纹路。
一切平静如初,就像是一场梦,如果忽略周遭的一片狼藉。
“这———”林雀第一个打破沉默,“完事了?”
冯欣愣了片刻,扑到监测设备前,眼镜片反射著疯狂跳动的数据:
“太不可思议了!能量读数直接回归安全值了!”她猛地转身抓住齐林的手腕,“你是怎么做到的?”
齐林沉默片刻,意识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电影般的回忆里。
“我看到了遗物里的记忆。”他斟酌著词句:“而且彻底確定了江离山就是毕方面的拥有者。”
“臥槽”
冯欣只得发出这样的感嘆。
当前的信息量太大,对她一个科研人员来说衝击力太强了。
从遗物中看到回忆?
这是什么玄而又玄的说法?
“以什么方式呈现的,你是作为记忆中的某人出现?”
“那暴乱是怎么停息下来的,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像是看了一场电影。”
“等会?”冯欣的从自己的上衣兜掏出了一只笔,隨便在一张已经烧烂一半的白纸上写字,“等会你的意思是,了解遗物背后的故事能压制它的暴动?”
“我不確定。”齐林摇头,看著自己手里的私章。
此刻它確实平静了下来,別说高温,似乎连那一丝温热都不存在了。
林雀突然打了个响指:“我懂了!这就像超度亡灵嘛!化解执念!”
她在冯欣的白眼中小声补充,“呢,科学上应该也有类似的解释吧疯欣?”
冯欣没理会她的插科打浑,镜片后的眼晴闪烁看狂热的光芒:
“苍天这意味著森罗万象不仅能吸收面,还能与遗物產生深层共鸣!”她突然抓住齐林的肩膀,“那你获得毕方相的能力没?”
齐林看著桌上焦黑的实验痕跡,自动灭火系统还在滴滴作响,他想起江离山戴上金丝眼镜的模样,与记忆中点火时的狼厉判若两人。
他的思绪还有些翻飞,不过仍旧还是尽力尝试了一下,试图召唤出那副毕方残面。
但很可惜,什么都没有出现。
“看起来没有”齐林轻嘆,但倒没有过多的惋惜。
如果他仅靠遗物便能吸收其中的相,那也太过变態了些。
“可惜——”冯欣小小的感嘆了一下,不过仍然满脸兴奋:
“已经足够了—超高危以上的遗物收容一直以来都是巨大的难题—但只要有你这都不再是事了啊!”
可齐林只是静静的看著自己手心的印章,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