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真如自己所预料的那样杀死对方,就能吸收对方的面。
齐林盯著那副通过艺术加工后的牛眸,一言不发那岂不是说,假使自己以后走上封印十二大的道路,需要把对方全部干掉?
十二大的面具也会觉醒在人身上么?觉醒之人是善是恶?
纵然將善恶都拋开,自己打得过对方么?!
件人见齐林不作答,恭敬的表情瞬间变得諂媚,麵筋肉扭曲,牛鼻前喷出白雾:
“主公?”
“我还没同意你臣服。”齐林轻声道,“改口的未免太快了。”
林雀瞪大了眼睛,看著齐林和空无的车窗对话。
思绪一转间,她大概明白过来。
齐林是在和无主的面对话?
齐林自然不知道林雀的想法,他只看到件人的面神情变换。
“主公,此刻雷雨將至,天生异相,有小畜协助,才能助您拨云见日啊。”
“哦?我倒想听听,你能怎么助我?”齐林有些好笑的问道。
“小畜能散播真言,使听者更容易相信。
真言?不愧是专门扯淡的日本妖怪,对“谣言”都能美化至此。
他思考了一下,这个能力乍一看有些和讹兽重叠,其实不然,件人只针对於言语本身,而讹兽却在某种程度上有著让谎言成真的力量。
“还有呢?”
“还有便是占据他人身体的能力。”件人的牛鼻涌动,“可以做一些不便用主公之身做的事。”
“例如—”它將目光看向了林雀。
深红面上的铜铃目瞬间金光一闪,不可直视的压迫让件人的面部纹路抽搐,从车窗上掉了下来。
“啪。”
齐林伸脚踩在这副面上。
“既然已经换了主人,就不要再抱著以前那些噁心的想法。”
“明白,明白!”件人不慌反喜道。
这两个功能齐林其实都已大概了解,与之套话无非是想看看面本身的语言和思维功能到了哪一步。
之前与讹兽的对话他没来得及想太多,那时刚觉醒,很多疑问被兴奋感衝散了,如今细细想来,其中的问题还真不少。
“你的上一任主人谋划了哪些关於我的事?”齐林踩著面问道。
“主公,小畜真的不知。”件人惶恐道,“类似小畜这样的卑微存在只能在独立时拥有记忆,一旦与人类共生,便会基本以人为主。”
“基本?”
“听,偶尔会对性格有些影响。”
这样么,果然想知道幕后真相併没这么简单。
其实齐林对此早有预料,毕竟吸收讹兽的面具后,也没有任何关於原主人的记忆涌现。
不过他敏锐的注意到了对方的用词。
“类似你这样的存在?”
“是的,主人,虚构或真实的歷史皆可为面“正身”,让面在此世的存在更加稳固。”件人继续顶著那个諂媚的表情,“所以一些比较出名的面即使在附身后也会保留比较独立的记忆或思维——当然!小畜有信心,在主公的带领下,让件人的名號声名远扬!” 后面那句话大可不必齐林嘴角撇了撇。
怎么这玩意和讹兽都喜欢职场拍马屁那套呢?说起来还行云流水!
这些面的风格还蛮奇怪的,明明用词以及称呼都偏古言,可一些逻辑上又完全偏现代。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古今结合么?
他沉默片刻,问出了一个疑惑很久的问题:
“关於『森罗万象”,你知道多少?”
是的,这个问题从开头就开始困扰著自己,可那时他对“吸收面”这件事全无任何概念,因此草草揭过,错过了询问讹兽的机会。
“森罗万象?”件人被踩在脚垫上,声音也有些发闷,“这是整个面之下中最至高无上的滩相之一普通人的心相虽也千变万化,但底色唯一,只能影响自己;而有一种人,他的心相海纳百川,能引兆民开山填海,逐火追日,是为天生的开闢者和领袖。”
“之一?还有其他什么相么?”
“那小畜就不清楚了,就算是伟大的森罗万象,我也只是第一次见”
说来说去等於没说
齐林听到这话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像有种被人用彩虹屁拍过头了的尷尬感。
什么心相海纳百川,天生的开闢者和领袖——我只是莫名其妙被推出来无奈入编制的好么?
等会。
相?!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相这个词他之前没听说过,进了第九局后发现大家都这么叫,也就跟著这么称呼了。
但齐林逐渐发现俩词有著很大的差別。
面指的自然就是那副实际存在的面具,而相指的却是面原型的对应能力。
所以,森罗万象就是脸上这副凶的能力?
齐林总感觉不对,因为虽然这副面具来源成谜,但並没有跳出凶的本质,抽骨饮血,只为了杀伐和暴力而生。
可还能有哪副面?自己现在就只有迷一样的凶和讹兽,撑死了算个即將收服的件人。
齐林沉吟片刻,“那你识得我这副面的原型么?”
“小畜惶恐,只知主公无上伟力,却不识主公真面目—”件人声音颤抖,“主公可否告知在下?”
齐林心里微微嘆气。
我还想问你呢!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直至车下了道路,眼见收费站近在眼前。
“退下吧———对了,是否需要我现场编织一个谣言?”
件人的面具突然抽搐起来,似乎在狂喜。
这代表齐林应充了自己!
“是,主公,若您说出来的谣言能让小畜心悦诚服,那么以后调用起我的相来也更顺畅。”末了它似乎怕齐林不高兴,又连忙补充道:
“当然,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毕竟主公的任何作为都是天地至理,无论说什么都能让小畜五体投地。”
齐林的手轻轻摸著脸上的面,缓缓用力。
在摘下前的最后一刻,他轻轻的说:
“那么,总会有一天,面將回归最初的本质,见者,百难消。再不会有异能乱世,人人得以平静,秩序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