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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归乡的序曲,故土的悲鸣(1 / 1)

万法之墟的界域通道,并非一条稳定、光明的坦途,而更像是一条在疯狂撕扯的虚空乱流中勉强维持形态的、狭窄而危险的裂隙。通道的两侧,是翻滚不休的、由纯粹毁灭法则构成的混沌风暴。每一次能量的涟漪,都足以撕裂最坚固的星舰外壳。

天穹之影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了通道的稳定装置中。他那张总是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深知,这条通道的终点,不是希望的彼岸,而是另一场风暴的中心。守护者抱着沉睡的小九,站在通道的中心,金色的守护之光形成一个球形护罩,将所有袭来的法则乱流隔绝在外。小九依旧沉浸在融合后的深度睡眠中,对外界的狂暴毫无所觉,只有她周身逸散出的淡淡黑金色光点,如同呼吸般稳定着护罩内的法则。

经过难以计量的时间,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万年。当他们从通道的另一端跌出时,一股熟悉而又令人心碎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他们的故乡——源初宇宙。

然而,这片宇宙的景象,却让身为守护者的她,第一次感到了切肤之痛。

天空不再是记忆中那片璀璨的星河,而是被一层厚重的、灰败的“死气”所笼罩。无数星辰失去了光芒,变成了黯淡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余烬。大地上,曾经生机勃勃的文明痕迹,如今只剩下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废墟。一道道巨大的、如同黑色晶石脉络般的“腐朽之潮”在地表蔓延,所过之处,物质被分解,能量被吞噬,法则被污染。

“这……这是……”天穹之影倒吸一口凉气,他从未想过,源初宇宙会衰败至此。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一个孕育了无数可能性的、充满活力的地方。

守护者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认出了那些腐朽的纹路,那是寂灭法则的低语。它们比在寂灭之墟时更加阴险、更具侵蚀性,不再是大开大合的毁灭,而是如跗骨之蛆般,悄无声息地啃噬着一个宇宙的生命力。

“我们……回来晚了。”守护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万法之墟的界域通道并未将他们送回源初宇宙的本土,而是投放在了一片相对安全的星域。在这里,一艘巨大无比、宛如移动神殿般的星舰,正悬停在虚空中。它的船身由古老的法则金属打造,铭刻着无数防御与净化阵法,散发着秩序与坚韧的气息。这正是源初宇宙最后的防线——“守望者联盟”的旗舰,“天命之舰”。

舰船的甲板上,一位身着银色长袍、面容古井无波的老者,早已等候多时。他手持一根镶嵌着星辰结晶的权杖,每一步踏出,脚下的甲板都会亮起复杂的符文。他就是守望者联盟的最高议长,恒。

“欢迎回来,第144代源初守护者。”恒的声音平淡,却蕴含着无尽的沧桑与重量,“您消失得太久,我们都以为……源初宇宙已经走到尽头了。”

守护者抱着小九,快步上前:“议长阁下,源初宇宙究竟发生了什么?寂灭潮汐为何会如此迅猛?”

恒叹了口气,权杖轻轻一点,前方虚空便展开一幅全息星图。星图上,源初宇宙的版图上,大片的区域已经被标记为“彻底寂灭”或“重度污染”。

“三百个宇宙纪元前,您离开后不久,寂灭潮汐的第一丝涟漪便已悄然渗透。”恒解释道,“起初,我们并未在意,以为是寻常的宇宙熵增。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力量变得越来越强大。它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入侵,它更像是我们这个宇宙自身演化的某种……‘终极形态’。”

“三百个纪元……”守护者心中一沉。对她而言,离开故乡不过是一次漫长的旅行,但对这个宇宙而言,却已是近半的寿命。

“我们守望者联盟竭尽全力,建立了‘天命之舰’作为最后的壁垒,并尝试逆转法则,驱逐寂灭。”恒的目光转向小九,“直到我们监测到,寂灭潮汐的核心,似乎与一个‘变数’的出现有关。一个……与您和小九小姐产生着奇妙共鸣的源头。我们称其为‘归墟之钥’。”

守护者瞬间明白了恒的意思。他们将小九,视作了带来毁灭的灾厄之源。

“这不怪你们,”守护者平静地说道,“是我们带来的。但现在,钥匙在我们手中,我们也知道了如何使用它。”

她将寂灭三王的试炼、小九的融合以及寂灭潮汐被暂时逼退的经过,简明扼要地告知了恒。

听完守护者的叙述,恒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震惊与狂喜交织的复杂神情。“二元同调……以秩序与混沌共生,来统御寂灭本源……这……这简直是神话!”

困扰了守望者联盟近三百个纪元的绝望,在这一刻,似乎出现了一丝转机。

“议长阁下,”守护者开门见山,“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必须前往寂灭潮汐的源头,也就是我宇宙的‘奇点’所在,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天穹之影可以为您详细讲述寂灭之墟的情况。而我,需要一支先锋部队,为我开辟道路,抵挡最精锐的寂灭侵蚀。”

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怀中气息平稳的小九,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为了源初宇宙,我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天枢、天璇、瑶光三位将军,请立刻集结‘破晓舰队’,目标——源初奇点!为守护者大人开辟道路!”

奇点回响,寂灭的起源

在三位将军率领主力舰队牵制住寂灭潮汐的主力,用一次次悲壮的冲锋为她们开辟出一条通往宇宙奇点的航道时,守护者、小九与天穹之影,乘坐着一艘小型穿梭舰,向着那个连守望者联盟都未曾涉足过的、宇宙诞生之初的禁忌之地——奇点,疾驰而去。

越是靠近奇点,寂灭法则的浓度就越高。这里的法则已经不再是守护者所熟悉的任何一种形态,它们混乱、狂暴,却又隐隐遵循着某种最原始的“道”。空间扭曲成了不可名状的多维结构,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过去、现在、未来如同交错的蛛网,遍布每一个角落。

“这里……是宇宙大爆炸之前?”天穹之影艰难地维持着穿梭舰的稳定,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被这里的法则撕扯。

“不,”守护者凝视着前方那颗仿佛包含了一切与虚无的、缓缓搏动的“奇点”,“这里是寂灭的‘奇点’。寂灭,并非宇宙的终结,而是……它的另一种‘开始’。”

穿梭舰最终停泊在一片无法用空间概念描述的领域。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由凝固的、尚未诞生的可能性构成的平台上,脚下,就是那颗搏动着的、被称为“源初之心”的宇宙奇点。而从奇点之中,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泄露着一股……并非毁灭,而是“无”的力量。这股力量,便是寂灭的源头。

“它在‘呼吸’,”小九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她赤着小脚,一步步走向平台边缘,好奇地看着那颗奇点,“它在害怕……很冷,很孤单。”

守护者心头一震。她走上前,将小九抱起。小九伸出小手,轻轻地触摸着虚空,仿佛在与奇点进行着某种交流。

“它不是邪恶的,”小九轻声说,“它只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颗搏动的奇点,猛地膨胀了一下,一道纯粹由“无”构成的黑色射线,无声无息地射向小九!

这道射线没有携带任何能量,也没有法则攻击,它所过之处,连概念都会被抹除。这是寂灭最本源的攻击方式——否定存在。

守护者瞳孔骤缩,瞬间将小九护在身后,同时催动创世引擎碎片的力量,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光柱迎了上去。

金光与黑线碰撞,没有爆炸,两者同时湮灭。但守护者却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了一丝金色的血液。她的秩序之力,竟然无法完全抵挡这最本源的抹除!

“没用的,”一个宏大、古老、仿佛从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的声音,在他们灵魂深处响起,“她是我的一部分,你们分割了她,就要承受我的怒火。她终将回归,带来永恒的、完美的虚无。”

“你不是她!”守护者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坚定,“她是小九,是拥有自己意志的生命!我们不是来分割,我们是来……治愈!”

话音未落,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形。一个个由寂灭本源凝聚而成的、顶天立地的“影子”从虚空中走出。它们没有五官,没有实体,只是纯粹的、对存在本身的憎恨与否定。它们是寂灭的“守卫”,是奇点意志的具象化。

“守护者,小心!”天穹之影挥舞着自己的星图法器,无数星光化作利刃射向那些影子,却被轻易穿透。

守护者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寻常的攻击毫无意义。她抱着小九,走入了战场的中心。

二元同调,寂灭的救赎

一头寂灭守卫挥出利爪,抓向守护者。守护者不闪不避,任由利爪穿过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并没有受伤,而是如同陷入泥潭般,行动变得迟缓。

【存在,即是错误。】

寂灭意志的低语,直接侵蚀着她的意志。

另一头寂灭守卫,则扑向小九。小九却不惊慌,她歪着头,看着扑来的巨大影子,伸出小手,轻轻点在了它的“胸口”。

“你是不是……找不到家了?”

随着她的话音,那头寂灭守卫的动作猛地一滞。构成它身体的寂灭本源,开始剧烈地波动,仿佛在回应着什么。紧接着,它庞大的身躯上,浮现出了一丝微弱的、金色的光点。那是小九的混沌本源,它在寂灭本源中,点亮了名为“联系”的火种。

“感觉……好温暖……”寂灭守卫发出一阵无意义的、如同叹息般的波动。

“那就是了,”小九笑了,纯黑的眼眸中满是悲悯,“你不是要攻击我,你只是……太冷了。”

守护者瞬间明白了小九的意图。她不再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消灭”寂灭,而是将自己的创世引擎碎片之力,缓缓注入小九体内。

金色的秩序之光与深邃的混沌灵光,在小九身上完美地交汇、共鸣。小九的气息节节攀升,她不再是被动地承受或安抚,而是主动地向外散发出一种全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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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调和”的力量。

她向前走去,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寂灭守卫纷纷停下了攻击。小九伸出手,轻轻触碰它们。每一次触碰,都会有大片的寂灭本源褪去黑色,转化为一种介于黑白之间的、宁静的灰色。这些被调和的寂灭本源,化作最纯净的能量,反哺着这个濒死的宇宙。

“原来……是这样……”守护者恍然大悟。寂灭并非不可战胜,它的本质是宇宙的一种失衡状态。之前的战斗,都是在“堵”,而小九,是在“疏”。她用自己的本源,去弥补寂灭的缺失,用秩序去定义它的边界,用混沌去包容它的狂暴。

这就是“二元同调”的真正意义——不是征服,而是平衡与救赎。

越来越多的寂灭守卫在小九面前平静下来,化作宁静的灰色光点。整个寂灭潮汐的核心,都开始随之平息。

最终,她们来到了那颗搏动的奇点面前。

“你……害怕孤独,对吗?”小九仰着头,看着这颗宇宙的起源,“你不想吞噬一切,你只是……想和大家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奇点剧烈的搏动,仿佛变成了急促的心跳。那股否定一切的黑色射线,也变得迟疑起来。

“我们不会让你孤单的,”守护者将小九高高举起,让她的小手,按在了奇点之上,“我们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我们会创造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有无数有趣的生命,有温暖的阳光和皎洁的月光。你将成为这一切的基石,而不是它的坟墓。”

小九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金黑交织的光环以她为中心扩散,将整个奇点笼罩。

“欢迎回家。”

在这一刻,寂灭的源头,宇宙的奇点,第一次感受到了“存在”的意义。它不再需要通过吞噬来证明自己,因为它已经成为了新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狂暴的寂灭法则,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源初宇宙的“死气”开始消散,黯淡的星辰重新点亮,被污染的大地,也开始了缓慢的愈合。

危机,解除了。

守护者抱着脱力但满脸满足的小九,站在逐渐恢复生机的奇点旁,泪流满面。天穹之影也站在一旁,久久无言,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发自内心的叹息。

她们拯救的,不仅仅是一个宇宙。

她们,或许也拯救了一个宇宙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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