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五年正月,魏王曹操薨,世子曹丕继任魏王、丞相,改年号延康元年。
同时,二爷的信也到了成都。
信中提及曹仁放火焚了襄樊二城,退军宛城。
柤中豪帅梅氏兄弟打出汉中王刘备的旗号,占据宜城、襄阳。
刘封率柤中百姓五千家返回东三郡。
刘备看着手上的竹简,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孤与孟德相识四十载,不想他也走了。”
语气有些兔死狐悲,同时还有些寂寞。
曹操死了。
天下还有谁是他刘备的对手?
孙权?
黄口小儿,使诈夺了荆州。
刘备心中是极为看不起的。
(英雄记云:灵帝末年,备尝在京师,后与曹公俱还沛国,募召合众。也就是说,虎牢关战吕布之前,二人就认识了。英雄记作者王粲,是刘备和曹操同时代的人,记录应该可信。)
建安二十四年到二十五年,是三国将星陨落的一年。
曹操、夏侯敦、程昱、关羽、法正、黄忠、吕蒙、蒋钦、甘宁先后去世。
由于刘封的穿越,二爷才幸得保存。
也正是他的出现,提前带走了东吴大将潘璋。
“主公,曹操新死,曹丕忙于稳定内部,无暇顾及襄樊,正是我军出兵的好机会。”
诸葛亮立即提出了建议。
他是越来越欣赏刘封了。
这个年轻人眼光极好,趁着曹魏集成内部,孙权顾忌重重的当口,亲自去柤中说服豪帅投到己方旗下,还占据了襄阳。
只待开春冰化,蜀中大军就能顺汉江而下,直达襄阳。
届时,襄樊这个中原战略要地皆落入己方手上,进可攻,退可守,还能将汉中、东三郡、襄樊连为一片。
关羽失去荆州三郡的劣势很快能够弥补回来。
接下来,可以结交孙权,共谋伐魏,隆中战略再次回归正轨。
“主公,军师所言极是。公仲此举不亚于关将军水淹七军之功。”
翊军将军赵云站了出来。
占据了襄樊,等于掌握了主动权,北上可击曹魏,南下可袭东吴。
而两家互相忌惮,必不敢倾力来攻。
“主公,天赐良机啊。”
侍中廖立也站了出来。
关羽丢掉了荆州三郡,将蜀汉的战略优势损失殆尽。
自此,成都只能被动防守。
但刘封部突然拿下了襄阳,还劝降了柤中大豪梅敷,等于重新夺回了主动权。
“主公,曹仁短视,放弃襄阳,日后必为之后悔,时不我待。”
上书刘巴也极力劝说出兵。
当然了,也有不赞同出兵的。
“王上,襄樊处于曹魏和孙吴的合围之中,一旦我军介入,势必引发双方警剔。且我军在襄樊毫无根基,粮草兵械全靠水路和陆路运输。一旦曹魏在汉水上游截断运输,襄阳则不战自乱。至于金房古道运输要穿越崇山峻岭,路途遥远,道路艰辛。臣以为,此时出兵不合适。可急令刘将军率百姓回归东三郡。”
太傅许靖站了出来。
他是东州系的元老,东州系的根本盘在蜀中,劳师远征襄樊,必会抽空蜀中兵力,还要长途跋涉运输粮草。
这都是东州系不愿意看到的。
“王上,太傅所言有理。梅敷此人反复无常,不可轻信。”
掌军中郎君董和也站了出来。
董和还有一个身份,署左将军大司马府事,位次在诸葛亮之下。
他也是东州系。
此时益州系尚未崛起,而且都是新降之人,在这等军国大事上没太大的发言权,只能缄口不言。
刘备皱了皱眉。
从他内心里也是想拿下襄樊的。
襄樊在手,他才能北窥中原,南图江东。
但许靖说的也有道理。
从蜀中到襄樊,绵延千里,运兵运粮全靠水路。
一旦曹魏在汉江设卡,中断了水路,襄樊就成为了孤城。
至于从陆路运输?
刘备根本就没考虑过。
金房古道狭小难行,运输也太过困难。
襄樊久经战乱,周边也是十室九空,就算拿下来襄樊,没有十年休养生息是不可能恢复的。
十年?
刘备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活十年。
曹魏和孙权也不会给他十年时间发展。
而且拿下襄樊之后,为了不被两头夹击,又要走联吴抗曹的老路。
孙吴偷袭荆州的老帐还没算,如今又要跟他讲和?
这是刘备不愿看到的。
“太傅言之有理,此时出兵不宜。”
“传孤的命令,迁刘封为征东将军,荆州督,宜城亭侯,坐镇襄阳。”
“迁荡寇将军关羽复为前将军,坐镇上庸,负责襄樊粮草、兵员调度。”
刘备很快做出了任命。
听到这话,诸葛亮一颗心立即沉了下去。
如果蜀中不出兵,岂不是把前线的刘封和梅敷都坑了?
还有关将军。
他是极力劝说刘备出兵的。
莫非主公对关将军也不耐烦了了吗?
“公仲忠勇有加,理当封赏。孤决定将已故后将军黄忠之女许配给他为妻。”
说到这里,刘备尤豫了一下。
之前关羽来信,说是想把女儿许配给刘封。
刘备也同意了。
不过他现在有些后悔了。
把关羽放在上庸养病,本是让他远离朝堂纷争。
没想到这二弟即便是人在上庸,也能搅动满朝风雨,左右朝堂形势。
一纸书信居然能引起成都半数文武的支持。
这对刘备来说不是一个好现象。
更让刘备警觉的是,关羽似乎和刘封走的过近。
将来关刘一体,再加之荆州系的孔明,必会对日后的朝局形成威胁。
作为刘备来说,他希望的是派系平衡,而不是一家独大。
刘备立即改变了主意,把黄忠的女儿许配给刘封。
一来是不让二人走的那么近,二来也是想提醒一下二爷注意分寸。
毕竟二爷是比较讨厌黄忠的。
“命军师总督粮草器械,前线用度皆从蜀中派发。沿途一应关节,皆听从军师调遣。”
刘备给诸葛亮一个后勤的活,让他负责总督粮草。
就算不打算出兵,也得支持一下刘封,不至于让他在前线孤军奋战。
父慈子孝嘛!
诸葛亮默然不语。
退朝后,诸葛亮独自一人坐上马车。
回到府中,诸葛亮迅速写了封信。
“来人,星夜将此书送与上庸处,交给关将军。”
刘备心意已决,诸葛亮也没办法,只得尽力的补救。
《炎汉史、刘封世家》——封出兵襄阳,荡寇将军、军师诸葛亮上奏请求援兵,复提联吴抗曹之事,昭烈帝不允,亮深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