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风这句话，林凛不寒而栗。
在此之前，跟随桑炎的三百年里，他都在调查有关深渊军团、神骸军队的事情。
可是，因为能力有限，再加上那时候神骸军团刚刚萌芽，对方行踪隐蔽。
林凛身份特殊，调查困难。
所以时至今日，他知晓的事情也少之又少。
更别提，直接进入到神骸军团的血肉工坊之中了。
他从前，无论在仙门还是在极恶之洲，都查到过不少仙门弟子和魔族子民失踪的消息。
之前他不知道这些人和魔都去了哪儿，现在，他得到答案了。
只是这个答案，让他这个早已堕魔见惯了生死的人，都觉得浑身发寒。
那些“培养皿”里面的，看起来是一团又一团变异扭曲的血肉。
但实则，是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神骸军团的打造，是将普通的人和魔，通过深渊血肉来进行改造。
这个改造的过程，对被改造的人和魔来说，绝对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林凛仅仅是看到，那双红瞳都在发颤，周身魔气险些掩盖不住：“这群畜生……”
秦风一抬手，黑影跃起，将他的魔气压制回去：“那你还是太夸奖他们了，和他们比起来，畜生都算褒义词了。”
“行了，先别急着生气，找到桑炎再说。”
“深渊的力量超乎寻常，我们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进入工坊之后，秦风手里那一缕深渊气息彻底不管用了。
毕竟到了这儿，处处都是深渊的气息。
但，到了这里之后，秦风留在严念身上的气息就越发清晰了。
说明他们没找错地方。
不过即便桑炎不在这里，找到了这么一处工坊，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林凛压制住了情绪，克制地跟在秦风身后。
工坊的规模不小，比起之前在嚎哭深渊的那一处要大得多。
中间穿行劳作的魔物不少，他们需要小心避开，以免打草惊蛇。
不过，也不怪林凛这么生气。
如今的秦风心性早就不比从前，可看到工坊后，他的心神都忍不住剧烈地波动起来。
虽然那些培养槽里面的，许多都是魔族。
但那副残忍的画面，还是让他难免共情。
他实在难以理解：若用来做实验的全是人族，那么桑炎身为魔族，手段残忍一些倒是有理可循。
但这一处培养槽里的，大部分都是魔族，是桑炎的子民。
用自己的同类、同族，甚至是信仰崇拜他的子民来做如此残忍的实验，这就是人和魔之间的区别么？
不过很快秦风就推翻了这个想法：桑炎是魔的话，但在背后主导这一切的，总归是人啊。
抛开这些杂念，秦风不想让这些情绪影响到自己。
“椒夏。”他在识海之中问道：“你在这里有感觉到不对劲么？”
椒夏的身份特殊，对深渊气息的感应比秦风更加强烈。
正因为太强烈了，所以她没法出来。
“这地方，让我很难受……”
椒夏的声音传进秦风脑海，还有些虚弱：“我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有真正的神骸存在。”
用来做实验的血肉，大部分只是来自深渊，是神骸的增生物而已。
但是像源母那样的存在，则是用真正的神骸血肉制成的。
秦风表面神色平常：“之前毁掉了一个源母，这里又出现了神骸血肉……”
“到底是他们得到了获取神骸的方法，还是……那具神骸和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呢？”
他上次进入深渊的时候，也曾见到过神骸。
可那个时候，他只是看到了那具神骸一眼，就差点迷失了心智，被其吸引。
而神骸军团的缔造者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他们不仅将神骸从深渊里带出来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如果不是后来离苍归回魔界，守在极北之海，只怕他们将会打造出不止一个“源母”。
秦风这次来找桑炎，不仅为了得到神骸军团的消息将其覆灭，更要知道，这件事背后，是不是有神骸本体的作用。
如果有，那么此事不容小觑。
如果没有，那神骸军团掌握的将神骸带出深渊的手段，他也必须要知道。
椒夏知道他在想什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我倒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神毕竟是神，哪怕化作了神骸，也仍旧还‘活着’。”
“它只要还有意识，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掌控的。”
“若是没有神骸本体的同意，这些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将其带出深渊。”
“我想，他们要么和神骸进行了某种交易。要么，就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其实已经被神骸利用了。”
对于椒夏的说法，秦风内心里是赞同的。
神骸的存在本身就很危险，它意识尚存，光看深渊里那些还在不断模拟人、动物，乃至房屋等，试图打造出一个血肉世界的深渊血肉就知道。
神骸从未仿佛复活。
它甚至在万年乃至几万年的时间里，都在不断地尝试着在深渊之中打造出另一个世界。
就像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以此来对抗那位活着的神，也是对抗它活着的“未来”。
一个已经被斩杀的过去，一个虽然活着却还在沉睡的未来。
它们之间的战争，不可避免地牵涉到了中间这些被它们视作蝼蚁的普通生灵。
无论人还是魔，都有可能成为它们的棋子。
“不管怎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桑炎，我们不能断掉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
“对了，”秦风顿了顿，忽然唤醒了梦境中的阿月：“之前我让你看的，那个小姑娘的梦境，如何了？”
在发现严念体内有魔种之后，秦风不仅用月华之瞳探索了女孩的人性，更让阿月进入了严念的梦境之中。
他想看看，严念有没有属于自己的意识。
如果她完全没有自我的意识，说明她很可能只是桑炎打造的一个人形容器而已，根本不是人。
但如果她有，说明她本来是人，却被塑造成了容器。
这两者，决定了最后秦风对她的处理方式。
阿月慵懒的声音从梦境中传来，好像刚睡醒一般：“那个小姑娘啊，她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