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茶扒下霍竞川裤子的那一瞬,霍竞川差点没绷住,一下子睁开眼睛。
第一次清醒地感受这件事情,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好在薑茶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他的腿上,並没有看见霍竞川的眼睛睁开了一瞬,又隨即闭上。
薑茶已经可以熟练地替霍竞川的双腿下针了。
金针细长的针尖,被她指尖轻拈,尖锐地穿透皮肤,不痛,却胀。
又麻又胀,隨著她一针一针地刺入穴位,那股麻胀感,不断地在挑战他忍耐的底线。
之前陷入深度睡眠的状態,霍竞川並没有多大的感觉。
现在,他清楚地感知到了这种感觉。
腿上的还好,只有微微的酥麻,可连通腿部的腰腹处,霍竞川甚至能够数清楚细胞跳动的次数。
有些难忍。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感知到这种畅快淋漓的痛感了。
这种疼,让他有一种,他依旧活著的真实感。
最后一针落下,痛感被无限放大。
不知道是不是霍竞川的错觉,他感觉,自己双腿的痛感,比昨天,更加明显了一些。
短短的十五分钟,霍竞川度秒如年。
时间一到,薑茶开始收针。
她是从霍竞川的小腿处一路往上面收的。
最后一针,在霍竞川的颈动脉附近。
她把针插进针包里,正要帮霍竞川整理衣服和被子的时候,她看见了霍竞川额角渗出的汗珠。
“奇怪,今天怎么还出汗了?”
薑茶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用指腹轻轻地刮擦了一下霍霆坤的脖子。
倏地。
一只大手,猛地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霍竞川睁开了眼睛。
薑茶被他嚇了一跳。
“你怎么突然醒了?”
薑茶忽然意识到一点。
“二哥他今天没点安神香?”
难怪她总觉得,今天进屋,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我没让他点!”
霍竞川觉得,自己有病。
她在的时候,他总是逃避。
她不在的时候,他一闭眼,满脑子里都是她。
霍竞川紧紧地攥著薑茶的手腕,捨不得鬆手。
光是贴著她的皮肤,他褶皱了几个月的心,一下子就变得熨帖。
“你鬆手。”
薑茶压低了声音,心臟跳得飞快。
“不要。”
霍竞川孩子似的,一口否决了薑茶的话。
“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不是说我们没可能吗?不是说不能收回那些话吗?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薑茶越想越觉得委屈。
忙碌的时候,薑茶会忘记那天,听到这些话时候的感觉,一旦提及,滯后的情绪会再一次来袭。
排山倒海,惊涛骇浪。
一股莫名的酸涩,从她的胸腔迸发,迅速填满她的四肢百骸。
汹涌澎湃。
“我我后悔了!”
霍竞川眼尾泛红。
原本浅麦色的皮肤,因为长时间没有接触阳光的原因,比从前白了几分。
这些天,薑茶只能趁著他熟睡的时候,一点一点描摹出他脸部的轮廓。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睁开眼睛的样子。
“薑茶,我后悔了,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想你想的快要疯掉了!”
一行泪,从他的眼尾流出。
啪一下,滴进了薑茶的心口。
滚烫,灼人。
薑茶睫毛轻颤,在这样的时刻,她的脑子里,竟然奇异的想起了张可达的话。
——像他这样的男人,你就得吊著他,让他忍无可忍,让他著急,只有这样,他以后,才会任你拿捏!
薑茶不確定,霍竞川这样,算是著急了吗?
他已经到忍无可忍的地步了吗?
薑茶觉得,还差了点儿意思。
她的心里天人交战,是继续演?还是坦白从宽?
霍竞川竟然也会哭吗?
薑茶被这滴眼泪刺激到了头皮神经,她觉得,还可以再探探霍竞川的底线。
“可是,我已经有对象了!”
她眨著眼睛,灯光打在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
“茶茶,跟他分手,好不好?”
薑茶面露难色。
“我们两家那么熟,这种话,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霍竞川把薑茶手往下一拉,薑茶一个重力不稳,一下子扑在了霍竞川的胸膛。
她的额头撞在了他的唇上,湿软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震。
薑茶猛地抬头,对上了霍竞川的眼睛。
“茶茶,如果你喜欢楚楚可怜的类型,我也可以的!”
他甚至可以,看起来比张可达更加可怜。
只要她喜欢。
“霍竞川,破坏別人感情,是不道德的行为。” 薑茶只想要逗逗他。
没想到,霍竞川竟然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薑茶本就是俯身,半边身体撑在他身上的,霍竞川突然起身,薑茶的脸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腹部。
他的衣服还没拉好,冰凉的皮肤触碰上了薑茶暖而软的脸蛋,霍竞川的呼吸断了片。
薑茶弹簧似的猛地跳开。
一路从耳根粉到了脚趾。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薑茶没有给霍竞川明確的答覆。
她还没有想明白,『钓』这个字的精髓,究竟在哪里?
薑茶决定打电话问一问张可达,取取经。
张可达正在分赃,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用脚后跟想,他也知道,一定是薑茶在念叨他。
秦桑生怕闹出动静被人发现,这廝竟然还打起了喷嚏?
她把张可达一踹,“你给我小声点儿,万一被人家看见了,我被学校通报处罚了,我就去你家门口哭去!”
张可达揉了揉鼻子,“瞧把你嚇的?胆子这么小,怎么发大財?富贵险中求懂不懂?”
秦桑一句骂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道威严的怒吼就传了过来。
“什么人在那边?”
秦桑把麻袋口子一扎,一下甩到肩膀上,健步如飞。
张可达顺著围墙的拐角,踏著石头往上一撑,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外面。
对於这种事,张可达和秦桑,都熟练得可怕。
当天下午,薑茶就把霍竞野堵在了家属院门口。
霍竞野没完成薑茶交代的任务,他心虚得很。
一见到薑茶,下意识就要跑。
“站住。”
薑茶难得大声,霍竞野真的不敢动了。
他转身,脸上带著討好的笑。
“茶茶,看,我今天带了一条大胖头鱼回来,晚上,咱们燉鱼汤喝吧!”
霍竞野的手里头拎著一根手搓的稻草绳子,手指头粗的草绳穿过鱼嘴,这条大胖鱼得有四五斤重,看起来格外喜人。
要是放在平时,薑茶一定会很高兴。
但是今天,薑茶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二哥,我就交代过你这么一件事,你就给办成这样?”
“不是,你也知道,我在大哥面前,向来就怂”
“这不是你敷衍我的理由。”
“茶茶,他是个病患,本来心里就出了问题,我不能又惹他生气不是?”
“那你就能惹我生气了?”
今天那一出,把她尷尬的,她一整天都没敢出现在霍竞川面前一次。
“我没有,我不敢!”
霍竞野对自己的定位十分的清晰。
“我就是咱们家食物链最底层的人,大哥瞪我一眼,能把我的魂嚇飞,茶茶啊,我的好妹妹,你就体谅体谅我这个中间人的辛苦吧!”
他说著,抬起袖子,擦出了一把辛酸泪。
薑茶能体谅,但不能原谅。
“今天不要跟我说话!”
她转身就走,可把跟在后面的霍竞野急坏了。
他飞速上前,刚走到薑茶的面前,就被薑茶用手挡了一下。
“二哥,我怎么好像看见白书瑶了?”
霍竞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看错了吧?白书瑶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可能真的看错了吧!”
白书瑶现在,已经成了家属院里的臭鱼烂虾,谁都不愿意跟她扯上关係。
她怎么可能回来?
岑諭因著她那件事儿,到现在,都没被调回春城军区。
她要是敢回来,第一个不放过她的人,就是岑家夫妇。
岑家,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薑茶本来就不是一个气性大的人,这么一打岔,她就把自己刚刚还在生霍竞野气的事情给忘了。
霍竞野也是鸡贼,薑茶忘了,他也不提。
俩人一路说著话回到家。
霍竞川在帮叶素容磨药粉,吴小草往磨盘里添药材。
叶素容坐在门口,一边摘菜一边跟人聊天。
薑茶真的听到了白书瑶的名字。
“你说说,这事儿玄乎不玄乎吧?”
“你別说,我还真看见了!”
一群军嫂们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窃窃私语。
薑茶难得八卦了一下,搬了把小马扎,坐在了叶素容的身边,跟她一起摘菜。
“妈,你们在聊什么呢?”
叶素容是出了名的嘴巴严,对於这种事儿,向来都是听得多,说得少。
是薑茶问她,她才会开口说。
“王晴,你还记得吧?她嫁人了。”
“她不是回老家了?她嫁人这事儿,怎么传回家属院了?”
“不是。”叶素容解释:“她嫁回家属院了,就咱们后面那排的蔡团长,他不是一直一个人单著吗?今天特意上咱们家里发请帖,说他要结婚了,我们把请帖打开一看,上面竟然写著王晴的名字。”
“是啊,我们都收到请帖了。”何梅芳也说:“起初,我们都以为是重名呢!”
孙红英四处瞅了瞅,压低了声音接著道:“我还特意去瞅了一眼,就是那个王晴没错,白书瑶跟著她,一块儿来了!”
看样子,她刚才看见的身影,没有错。
那个人,就是白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