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格呀呀个天上飘来一个韃韃云,三哥哥今天要出远门”
高亢嘹亮的女声隨著音乐响起,台下立刻传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种风格的歌曲,简直就是刘翠翠的统治区。
高亢的嗓子一吊,带著民谣独特的韵味,不论是甩嗓子还是收嗓子,都浑然天成。
尤其是在唱到『东方红,太阳升』的这段歌词的时候,大气磅礴,將对伟人的崇拜和钦佩,全部融入到了她的嗓音中。
台下有不少人都跟著一起哼起了调子。
刘翠翠的妈妈看著台上那么优秀的闺女,自豪得不得了。
“我们家闺女啊,打小唱歌就好听,你看看她这样貌,这身段,再听听她这一把好嗓子,不是我吹,就我们家那一片儿,都找不出来比我家闺女更优秀的姑娘了!”
站在舞台上的刘翠翠,穿著一身板正的军装,脸上带著妆容,乌黑的头髮编成两个麻辫,一左一右垂在胸前,声音又脆又美,眼睛又大又亮。
李志明盯著舞台上的刘翠翠看得移不开眼。
“翠翠確实优秀,可我们家志明也不差啊,我们家志明,马上就要在厂里升班长了呢!”
李志明的妈妈在提及『班长』这两个字的时候,也格外地自豪。
刘翠翠的妈妈端坐著,昂首挺胸。
“主要啊,还是得看孩子们的意思,要是孩子们相对眼儿了,我也没什么意见。”
“就是就是,还是孩子的意见最重要。”
李志明的妈妈一看李志明这样子,就知道,这小子指定是瞧上刘翠翠了。
能得个这么优秀的儿媳妇儿,在这十里八村的,她面儿上也有光。
两家人各打著小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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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茶一直在认真地看著刘翠翠的表演。
她关注的,是刘翠翠的脸。
薑茶把刘翠翠的东西重新装回了她的化妆包里,小声的对叶素容道:“妈,我再去一趟后台。”
“我陪你一起?”
“不用。”薑茶拒绝了叶素容的提议。
“你好不容易放鬆一下,我自己去就行。”
霍竞川还没回来。
霍霆坤本来说让霍竞野陪著薑茶一块去。
可他一转眼,霍竞野又不知道被谁叫走了。
“不靠谱的傢伙。”
霍霆坤无奈地摇头。
薑茶一个人去的后台,等著刘翠翠的下台。
刘翠翠表演的,是最后一个节目。
后台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薑茶一到后台,还没等到刘翠翠,反而先看见了岑諭。
那种捕猎的眼神又来了。
薑茶不喜欢他打量她的视线。
她乾脆別过头,不去看岑諭。
正常人,如果能够明显地从別人的身上,察觉到对自己的反感,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主动上前搭话的。
可岑諭不是正常人。
他確实感觉到了薑茶对他的抗拒,但,那又怎么样?
只要他喜欢,发了疯的兔子,更可爱。
“薑茶妹妹?”
岑諭似笑非笑地喊了一声,“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不可以的,你不是都已经叫了?”
薑茶白了岑諭一眼,並没有任何要跟他愉快交流的意思。
“薑茶妹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我可是你大哥,最好的朋友呢!”
“”
神特么的朋友。
哪有正经朋友,会对朋友的妹妹,露出这样的眼神?
从上到下,都写著三个字。
不尊重。
薑茶用脚指头想,也该知道,岑諭一定在打什么歪心思。
何况,他还跟白书瑶凑到了一起。
在薑茶的主观意识里,能和白书瑶凑到一块儿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这话说的,你自己不想笑吗?”
薑茶决定还是去候场区等刘翠翠比较安全。
只是,她才一挪动步子,岑諭也跟著挪动脚步。
一步一挡,他非得挡在她的跟前。
岑諭的身量和霍竞川差不多高。
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宽肩窄腰,挡在薑茶的面前,就像是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薑茶知道男女之间的力量有多悬殊。
更別提岑諭还是从小就被丟在军营里训练的军人。
如果她非要跟岑諭硬碰硬,那么,吃亏的人,只会是自己。
“你到底想干嘛?”
薑茶后退两步,跟岑諭拉开距离。
“我只是想要跟薑茶妹妹交个朋友而已。”
薑茶並不想跟他交朋友。
岑諭把薑茶手里刘翠翠的化妆包截下来,隨手往桌边一放。
“你干嘛?”
薑茶惊呼一声,就要去抢。
岑諭却步步紧逼,逼得薑茶根本就顾不上那个化妆包,一步一步的后退。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大哥马上就来,你要是敢对我不客气,我大哥一定会揍你的。”
岑諭半点都不带怕的。
“我说了,小妹妹,我只是想要跟你交个朋友而已。” “可是,我不想跟你交朋友。”
“岑諭,你离她远一点。”
霍竞川一来后台,就看见薑茶被岑諭逼到角落,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怒音比他的人更先落到岑諭的耳边。
岑諭没急著放过薑茶,而是继续俯身,在薑茶的耳边呢喃:“小妹妹,你会愿意的!”
对待有趣的猎物,他有的是耐心。
肩膀被霍竞川揪住。
岑諭精准的攥住了霍竞川的腕骨,另一只手一记手刀顺势向上一提。
霍竞川也迅速的抓住了岑諭的另一只手腕。
“你们在干什么?”
负责收尾工作的工作人员来了,语气不悦。
“这里是你们打架斗殴的地方吗?你们知道这些服装、道具、设备有多贵吗?”
副导演挥挥手,“去去去,都给我一边儿去,在这里添什么乱啊?”
他才不管眼前这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究竟是不是师长、旅长的儿子,他只知道,后台的东西,他怎么拿出来的,就得怎么完好无损地拿回去。
架没打成。
薑茶鬆了一口气。
霍竞川和岑諭的视线一对上,剑拔弩张。
薑茶护犊子似的,把霍竞川拉到了身后。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岑諭斜睨了一眼那个掉了包的化妆包,姜手插进裤兜,漫不经心地出了后台。
霍竞川盯著岑諭的背影,“不论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不用搭理他。”
薑茶“哦”了一声。
“可是,他说,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誒!”
霍竞川:“”
他把薑茶向后一转,“这种鬼话你也信?”
薑茶瘪瘪嘴,本来不信,听见霍竞川说这个话,她反而有点儿信了!
霍竞川把薑茶按在了椅子上做好,半蹲在他的面前,从兜里拿出那一小盒紫草膏,认真地给薑茶抹药。
紫草膏是薑茶自己熬製的,里面加了黄连、大黄、虎杖、地榆、紫草、白朮和甘草。
清热解毒,凉血燥湿,活血生肌、敛疮生肌,药效显著。
软凉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薑茶緋红的皮肤表皮,那股瘙痒灼痛的感觉一下子缓解了许多。
薑茶勾著唇,看著霍竞川低头时的侧脸。
光洁饱满的额头下面,一双英气十足的眼睛此时盛满了柔情。
薑茶忽然发现,其实,霍竞川的睫毛很长。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点了点他睫毛的尾部。
霍竞川抬了抬眼皮,“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薑茶:“”
角色对调了?
霍竞川就是故意的。
薑茶乖乖地收回了手。
霍竞川光是看著薑茶緋红的手指,就心疼得不行。
“以后,明知道不能碰的东西,你都不准碰。”
“我会注意的!”
从前的她,其实对这一方面很谨慎。
只是,重活了一世,生活所迫,有好多她从前在乎的事情,早已经被时间淹没,以往在了十七年前的那个刚满十八岁的盛夏。
薑茶喜欢有人关心她的感觉。
这样,她才有一种,真的重新活了一次的真实。
刘翠翠下了台。
刚好,霍竞川给薑茶的药也上完了。
薑茶从包包里拿出一卷白色的纱布,截了一段绑在自己的过敏的手指上,才把刘翠翠脸上的妆容轻轻地卸乾净。
“姜医生,我的脸,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她需要得到一个答案。
薑茶把她的化妆包递给她。
“你所有的化妆品都被人为添加了大量的铅粉,这种东西永久了,你的脸会烂,才是正常现象。”
“怎么会?我的化妆包一直都被我隨身保管著的。”
“刚才我让我妈辨认了一下,她也是这么说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把你的这些东西,再拿去医院鑑定。”
“那我的脸,还有救吗?”
“可以试试。”她刚才替刘翠翠施针,已经逼出了一部分的毒素,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得去我那里,我给你扎针,再有就是,这一个月,你一定不能化妆,每天洗完脸,早晚涂一次这个药膏,恢復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如果我的脸治好了,我也给你送锦旗!”
刘翠翠想不出比送锦旗更好的答谢方式。
薑茶还挺喜欢这种被人送锦旗的感觉。
“等你好了再说。”
交代了刘翠翠注意事项之后,薑茶隨著散场的人流,跟霍竞川並排出了大礼堂。
远远的,薑茶看见了白书瑶被岑諭拽著走远的背影。
“霍竞川。”
霍竞川眉毛一挑,不叫大哥,改叫名字了?
“怎么了?”
“你说,刘翠翠这件事情,跟白书瑶有没有关係?”
霍竞川没兴趣去分析这个问题。
“或许吧!”
他回答的模稜两可。
薑茶冷哼了一声。
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