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高悬。
凌晨一点的洛水市,霓虹早已褪去大半,只有零星路灯在街角投下昏黄光晕。
今晚,晨曦心理诊所的门口,来了一群年轻人。
“报告头儿,根据“探灵罗盘”所示,那诡物就藏身在前面那间诊所里!”
说话的是个穿黑色冲锋衣的矮胖青年,胸口别着枚银色罗盘徽章,一边叼着啃了一半的鸡腿,一边晃了晃手中巴掌大的青铜罗盘。
“是的,组长!”
旁边另一名的眼镜少女附和道:“那诡物身上残留着‘符老’亲绘的“镇阴符”灵力印记,追踪仪的波动曲线与印记完全吻合,源头就在这诊所内!”
“太好了!既然诡物行踪已锁定,组长下令吧!”
“时不我待!咱们一起冲进去将那越狱的诡物拿下!任何邪恶,终将绳之以法!”
一旁众人摩拳擦掌,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最后,所有目光聚集在前方一名黑衣女子的身上。
女子身形高挑得惊人,一袭黑色紧身作战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腰肢纤细如柳,臀线饱满挺翘,胸脯在面料的紧致包裹下勾勒出诱人弧度,一头如瀑般的黑长直发在夜风中轻扬。
然而,本该是冷艳逼人的御姐气场,偏偏生了张圆润的鹅蛋脸。
齐刘海下的杏眼澄澈明亮,鼻尖小巧挺翘,唇线粉嫩,竟透着几分娇憨可人。
“看着我做什么?”
黑衣御姐挑了挑眉:“这里是民宅,你们十几号觉醒者,一拥而上,是想拆了人家的房子?”
“那头儿您的意思是”
黑衣御姐的目光扫向矮胖青年和眼镜少女:“冬瓜,茉莉,你俩随我进去。其馀人在诊所外围布控,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
“是!组长!”
夜色掩映下。
三道轻盈的身影翻过两米多高的围墙,落在诊所后院的青石板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哇,这诊所内部陈设还挺复古的,这洋房怕是有些年头了。”
矮胖青年好奇的四处张望着。
“闭嘴,冬瓜。”
黑衣女子冷斥一声,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着通往二楼的扶梯:““灰雾新娘”就在楼上,我感应到它的血液因子了。”
“冬瓜”与“茉莉”脸色骤变。
三人轻手轻脚地踏上楼梯,并一路追踪到二楼走廊尽头的储物室。
“它在里面。”黑衣女子道。
“是是的!罗盘指针都快抖断了!”冬瓜看着手中荧光闪铄的罗盘,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
“灵符也有了感应!”眼镜女扶了扶眼睛,手也有些发抖。
“喂,你俩,准备好了吗——”黑衣女子又问:“直面与a级诡物的战斗。”
“准备好了!组长!”
两人咬了咬牙,异口同声。
“嘎吱。”
黑衣女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造型奇巧的金属工具,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门锁。
储物室的门缓缓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略显杂乱医疗杂物间。
正对面靠窗的位置,立着一个极其醒目的深棕色实木保险立柜。
“诡物呢?”
“该死!又让它跑了么?”
眼镜女和矮胖青年,一脸愕然。
“它在你们的脚下”
黑衣女子目光冷肃。
“啊?”
两人低头看去,地板上空空如也,神色转而又变得疑惑。
黑衣女子翻了个白眼,“你俩境界太低,“灵觉”不够,用戴上探灵眼镜再看。”
冬瓜率先接过玫红色的灵视眼镜戴上,下一秒,他瞳孔骤缩,“这、这到处都是诡物的血雾!”
茉莉”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天呐!这“灰雾新娘”作为a级3星诡物,凭借“量子态分裂”特性,能将本体拆解为无数微缩粒子,常规攻击根本无法灭杀,堪称“不可摧毁的诡物”,当年要不是部长动用“维度收容狱”,根本困不住它,如今竟然被人彻底抹杀了?”
冬瓜也是一脸惊骇的接话道:“难道说灭杀这诡物的人,比部长还要强?真是高手在民间么?”
黑衣女子没有多言,戴着黑色丝质手套的修长玉手抚过柜身,“这柜子里的东西,蕴含着极其不稳定的强大灵能气息,如果我没猜错,那“灰雾新娘”正是被这灵能气息吸引而来,试图夺取柜中宝物,最终却被宝物反噬,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眼镜女急道:“若真如组长您所说,眼下各地诡物暴动频发,局势本就动荡,这种强大的灵能宝物,若是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咱们绝不能把它留在民间!”
矮胖青年也是激动道:“对啊头儿,您开锁技巧登峰造极,这柜子里有什么东西,咱打开看一看,做个登记备案什么的,免得日后生乱!”
“你俩在教我做事?”
黑衣女子冷冷回眸,“咱们不是警察,没有合法搜查令,没权利翻看别人的私人物件,再说了——”
“建国之前,咱们公职人员就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了。”
“啧啧,还是头儿这觉悟高啊。”冬瓜打了个哈哈,又道:“那依组长的意思,咱们要不要给“符老”汇报一下此事?”
“必须汇报。”
黑衣女子双手抱胸,“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恐怕得直接往上面汇报了。”
“往上面?”茉莉道:“组长的意思是越级直接跟部长汇报?”
“不够,还要再往上。”
“再往上一级?那岂不就是”
两人彻底惊了,还要再问些什么。
一旁的高冷女上司,已经按下了手机拨号键,电话接通后,她语气随意地开口:
“喂,爸,是我。有件事想跟你汇报一下——”
“哦,是圆子啊,你旁边有人吗?”电话那头传来温和慈爱的中年男人声音。
“有的,我跟两名属下在一起追缉在逃诡怪。”
“咳咳!”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变得严厉:“说了多少次了,执行公务的时候称职务!””
“好嘞。”
黑衣女子无奈地撇撇嘴,清了清嗓子,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规整,“华夏规异局华东分局,洛水市分部,执行部三组组长,一级专员“幸圆子”,编号 gy-739,向局长大人正式汇报——”
她清了清嗓子:“当年您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收容的a级3星诡物“灰雾新娘”,于今夜被民间神秘强者砍成了臊子——汇报完毕!”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三人轻手轻脚地退出储物室,路过走廊中间的卧室时,冬瓜突然压低声音提议:
“头儿,要不要进去看看?说不定那位“神秘高人”就在里面呢?”
他话刚落音,女上司幸圆子已经掏出工具,轻轻转动门锁——
“咔嚓。”
房门开了。
卧室里没有开灯,月光通过纱窗洒在床铺上,照亮了床上熟睡的青年。
那赫然是一名五官轮廓英挺俊朗的男子。
侧卧在床上,眉头微舒,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阴影,鼻梁高挺,唇线清淅,即使在睡梦中,也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
“组长,那个刚才我在门口瞥见了这位医生的资料,他姓陈,是一名刚刚从米国留学回来的海归硕士,专门从事心理咨询工作”眼睛女茉莉主动介绍道。
幸圆子看了一眼女下属,似笑非笑的调侃:“哟,看得蛮清楚的嘛?是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没有的!就、就随便看看”眼镜少女脸颊微红。
“行了,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身上没有任何灵能气息,诡物之死,与他无关。不过”
幸圆子手托着下巴:“保险起见,待会儿让情报科的同事好好调查一下这位陈医生,重点排查他的社会关系和过往经历。”
“是!组长!”
诊所二楼卧室里。
待三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陈寻才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
原来。
就在那黑衣女人撬锁的瞬间,他恰好从浅眠中惊醒——多年练剑养成的敏锐感知,让他对门锁的轻微响动格外敏感。
“深更半夜,非法侵入民宅,简直是和尚打算——无法无天!”
“报警!必须报警!”
陈寻暗自心说道。
在查看了房间内监控,确认潜入者已完全离开诊所后。
他这才起身,径自朝着储物间走去。
尽管他并不觉得保险柜的三件东西有多么的宝贝,但既然答应了老爹,他必须确认东西是否万无一失。
所幸,一番检查下来。
老爹的三件遗物,完好无损,就连那位妄想症患者梵女士留下的“赤霄魔剑”,也是安静的斜放在柜子里。
至于其馀的医疗耗材、旧器材也都摆放整齐,原封不动。
看上去,那几名潜入者就象是来诊所“观光”了一圈,什么都没做,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不行,还是得报案。”
“在临床心理学中,这类无目的非法侵入属于典型的‘边界侵犯型异常行为’。其内核驱动力并非盗窃或破坏,而是通过打破社会规则、侵入他人‘安全领域’,获得病态的控制感与快感——”
“这一次他们虽然什么都没做,但这种试探性行为一旦未被干预,行为阈值会逐渐降低,后续极可能发展为更具破坏性的入侵。”
心念于此,陈寻拿出了刚买的华兴手机。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拨打 110,而是突然想起了一个女人的号码。
这位女士是他父亲的发小,王叔为他介绍的相亲对象。
据说还是一名女警。
陈寻向来对感情秉持柏拉图式的精神契合主义,因此对相亲这种强行撮合的形式嗤之以鼻。
或许对方也是同样的心境。
两人加之微信后,互相发了几个表情包,在成年人的默契下,很自然的就
没有下文了。
“这位幸警官,据说是警队的精英骨干,同时又是王叔的外甥女,好歹算是半个熟人,向她说明情况,或许能更高效地备案。”
陈寻如此想着。
以报案人的心态,果断拨通了号码。
洛水市临江大街上。
一辆黑色特制执法车正疾驰而行,车身上的隐蔽标识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幸圆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美眸紧闭,手机在一旁持续“嘟嘟嘟”地响着,她却置若罔闻。
“诶,头儿,这谁啊?这么执着,打个没完了都。”开车的冬瓜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只见来电显示是个未存储的陌生号码。
“不相干。”
幸圆子耸了耸肩,依旧闭着眼睛,问向后座的眼镜少女:“茉莉,情报部那边有消息了吗?”
“有了!组长!那位年轻的陈医生刚刚回国,过往履历很干净,但他的父亲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哦?有多不简单?”
幸圆子揉了揉眼睛,撩开额前的齐刘海,终究是忍不住瞟了一眼手机屏幕。
那位她都忘记了姓名的相亲对象,竟然还在孜孜不倦的打call!
这时,后座的茉莉说道:“小陈医生的父亲,陈砚之,曾经也是咱们“规异局”的成员!而且级别极高,他的职务文档直接封存在帝京总部,我们洛水分部没有查阅权限!不仅如此”
“这位陈教授还是三十年前“诡渊裂变”事件的预警吹哨人!同时他也是全球第一个发现“精神异常与诡怪污染存在直接关联”的学者!”
听到这里。
幸圆子身躯猛地一震,一双澄澈的杏目壑然睁开。
激动之下,她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手机的接通键!
“糟糕!这下社死了!”
这一刻,这位向来高冷的五阶觉醒者、规异局一级专员,那张圆润可人的鹅蛋脸上,竟是泛起了少女般羞赦的嫣红!
下一刻。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有条不紊的雌性男声:
“幸警官,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晨曦心理诊所的医师陈寻,我要报案,就在刚刚,有几名不法之徒非法入侵了我的住宅”
三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九天界。
玄阴山,掌教大殿。
殿内幽冥珠泛着冷光,中心莲花池黑莲凝雾。
刚刚继任掌教、身着黑凤法袍的凤鸣真人,正指尖摩挲着雪白的爱宠“哈天猫”,与侍立一旁的得意弟子薛绾儿相谈甚欢。
“绾儿啊,如今长老们尽数归心,就连黄莺莺那丫头也倒向了咱们,梵清璃那小贱人彻底沦为孤家寡人,这一次,说什么也要逼她把体内的‘太阴元晶’挖出来!”
凤鸣真人眼中掠过一丝阴狠:“这小妮子悟性逆天,实力蛮横,偏偏又生性孤傲,除了已故的师尊,对我这个掌教、以及诸位长老向来面恭心不服!”
“她一日不残不死,我这掌教之位便坐得一日不安,为师心中的苦痛,你可明白?”
“徒儿明白!徒儿定当全力助师尊大人达成大计!”薛绾儿话音微颤,终究还是道:“只是徒儿有一事颇为担心”
“你担心什么?”凤鸣真人斜睨着这位最倚重的弟子,“但说无妨。”
薛绾儿道:“正如掌教师尊所言,梵清璃修为逆天,据说距化神后期也仅差毫厘了,民间有谚,狗急尚会咬人,徒儿担心咱们若是逼太急,梵清璃会孤注一掷啊。”
“你放心,她没这个胆子。”
凤鸣真人眯起眼,“她六岁被霜月带上玄阴山,这么多年来,一直接受的是忠于宗门、恪守尊卑的教条。她独来独往,除了那吃里扒外的小师妹外,身边再无亲近之人,在她眼里宗门便是一切!更何况,霜月坐化前留下遗言,让她守护宗门、善待师妹,这便是束缚她这条潜龙的最重枷锁!”
凤鸣真人冷哼一声,眼中掠过一丝鄙夷,“当一头真龙永远不知自己是真龙时,那么,她便只能是一条虫!为师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徒儿大概能够了解。”
薛绾儿微微颔首,还是忍不住道:“可是万一呢?万一她真的跟咱们破脸,以她的实力,只怕师尊与老一辈长老加起来都不一定”
见师尊眼神不善,她止住了话头,又道:“总之,若到时候让梵清璃觉醒,她完全可以凭借蛮横的实力,推翻身上的一切枷锁,左右整个大局,到时候恐怕就”
“噤声!为师都说了!她不敢!”
凤鸣真人脸色一沉,指着地上一脸乖巧谄媚的护宗神兽“哈天猫”,“呐,你看本尊的小猫儿——”
“它对别人也很凶,甚至有时候还会凶你,但它从来不对本尊哈气,你可知这是为何?”
薛绾儿不敢接口。
“因为本尊是她的主人,是玄阴教的掌教!亦是她的长辈!只要这三重身份在,梵清璃便永远不可能悖逆宗门、反噬于我!这几年,我将她当牛马使唤,百般打压羞辱,她纵然心中愤懑,可敢在明面上对我这个师伯、诸位长老有半分不敬?”
“换言之,从她被霜月带入玄阴山,以‘玄阴教弟子’之名立誓那一刻起,她这一生就注定被框死在‘宗门为天、尊卑有序’的桎梏里,除非”
她话音一顿,眼神陡然狠厉:“除非她背后有不知死活的妖人点化她、破她的道心枷锁!”
薛绾儿咬了咬唇,不再多言。
一旁的长老执事们见状,纷纷附和着嘲讽起来:
“那梵清璃有什么可傲的!不过是凡间一介贫贱渔家女,若无霜月前掌教搭救收留,早成荒郊枯骨了!”
“就是!她对那小师妹掏心掏肺,结果人家转身就背刺她,此女当真是天煞孤星!”
“这般命贱之人,如何比得上咱们高贵的护宗神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就连哈天猫也发出戏谑的“喵喵”声。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就在这时。
轰叱!
一道霸道无匹的恐怖力量从殿外席卷而来,直接将厚重的玄铁殿门轰然撕裂!
刹那间,众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一道冰冷的女声夹杂着霸绝无形的恐怖杀意,从殿外传来:
“一群不知死活的腌臜老女人,笑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