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私语(1 / 1)

东宫夜色沉如水,江止以为自己见了鬼。

他万万想不到李玄尧大晚上不睡觉,竟提著酒壶来找他。

借著院子里的宫灯,看清那双眼睛顏色不对,才意识到来者不是李玄尧,而是假太子穆珩。

可就算是穆珩,那也是见了鬼。

江止仍穿著那身道袍,双手抱在胸前,倚靠著廊柱,下巴轻扬,眉眼半垂地打量他。

懒洋洋地扬声道:“老子只喜欢女人,对你那鸟没兴趣。”

穆珩的脚步顿在了那里。

心想,他非得找这等粗俗之人喝酒吗?

这宫里就没別人了?

答案是:没有。

谷丰他们是下属,喝不到一块儿去。

曹公公也是李玄尧的人,在他面前还得装。

俗就俗点吧,凑合喝吧。

晃了晃手里的两大罈子酒,穆珩邀请道:“在下有妇之夫,对江大公子也没兴趣。长夜漫漫,要不一起喝一坛?”

江止正有些无聊,难得有人陪他喝酒,自是求之不得。

“喝唄。”

一人一坛酒,就坐在屋门前的石阶上,开始喝了起来。

穆珩不说话,江止便也不问。

两人各喝各的,也各想各的心事。

穆珩思绪繁乱,有苦说不出。

昨日休沐,他在穆府跪了一整日,想求父亲穆元雄让他见徐菀舒一面,却始终没能跪软父亲的铁石心肠。

掐指算算日子,他的舒儿这几日也该生了。

本答应过她,她生孩子那日定会陪著她的。

结果,现如今却不知她身在何处。

而他这无用的夫君,连去哪儿找她,都不知晓。

能求的就只有父亲,还有李玄尧。

可求了李玄尧,就代表要揭穿父亲的虚偽,搞不好还会暴露父亲谋逆的野心。

忠与孝,为何就不能两全?

良久,穆珩突然开口问江止。

“江大公子的亲生父亲是怎样的人?”

江止仰头闷了口酒,望著天上玄月,似是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

想了想,他拖著音调,慢声言语。

“什么样的人”

“老汉儿死得太久了,说不准。”

“但老子记得他煮的面,还有碗里总是会多出来的那个荷包蛋。”

“磨破的衣服,第二日醒来,总会多出个七扭八歪的大补丁。”

“还有他在夜里,拾掇阿娘妆奩盒的背影。”

又灌了口酒,江止手肘撑在身后的石阶上,两条大长腿肆无忌惮地直伸,时不时晃几下。

他姿势慵懒隨意地笑道:“还有他骑马练兵时的颯爽英姿,还有他教我的那些枪法剑术。”

“可光靠这些,我也评不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来。”

“只知道,他是疼我的人。”

穆珩侧眸瞧了眼江止那吊儿郎当且又毫不儒雅的坐姿,竟也破天荒地学了起来,直挺挺地坐在石阶上。

“若你父亲还活著,江大公子可会对他言听计从?”

这话给江止听笑了。

“那不可能,老子打小就没听话过。”

沉默再次延续。

又过了不一会儿,穆珩再次问道:“在西延杀敌可怕过死?”

“这话说的,哪有不怕死的。”

江止语调轻鬆道:“但这事儿总得有人做,这百姓的太平日子总得有人来守。”

“不然国没了,家没了,沦为丧国奴,我们大周人的尊严,便也跟著没了。”

穆珩淡声调侃。

“看不出来,江大公子还挺忧国忧民。”

江止侧眸白了穆珩一眼:“看不出来,穆大公子问的问题还挺俗。”

“”

贵公子惯有的清高使然,穆珩无语了一瞬后,不承让道:“那也没” 本想说“太子妃”三个字的,又意识到身份尊卑之嫌,便生生咽了回去。

顿了顿,他改口道:“没江家的二小姐俗。”

阴阳怪气的,二又是俩。

江止自是听出了话中意。

他用鼻孔瞧著穆珩,一侧眉头拱起,咬字回懟:“四角宫井里长大的蛙,你他妈的,懂个屁!”

一顿酒,两人喝著喝著就懟了起来,最后各摔酒罈,各拍屁股,转身两散。

可穆珩回到自己的房中,耳边却一直縈绕著江止的话。

“但这事儿总得有人做,这百姓的太平日子总得有人来守。”

百姓的太平日子

穆珩又想起儿时,父亲同他们讲过的话。

“臣子之责,在安社稷,抚黎元,济苍生。”

可父亲现在要做的,却是要撼动李家的社稷。

社稷动,则天下乱,山河危。

天下乱,则民不聊生。

因一人的贪念,而毁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孰轻孰重,他怎会分不清?

紧攥在手里的瓷瓶打开,穆珩將那里的毒药都倒进了一盆兰里。

吹灭烛灯,他躺到床上,睁眼瞧著屋內的黑。

黑暗蔓延,充斥著东宫的每个角落,连凤鸞轩的寢殿里也是黑黢黢的。

越是什么都看不到,触感、嗅觉和听觉便愈发地敏锐。

就连那极其细微的床上私语,都在深夜里显得尤为地清晰。

再过几日就要登基为帝的太子,此时却像个孩子似的,將脸埋在江箐珂的怀里,手臂紧紧地箍著她的腰,强迫性地让江箐珂抱著他。

江箐珂问一句,他要么点头、摇头,要么就用手指在她后背上勾画著答覆。

“若是我走了,你打算封谁为皇后?”

一笔一划,李玄尧的手指在她后背上轻缓地写下三个字。

【未想过。】

就好像已经下了决心要收下那份《放妻书》似的,江箐珂开始替李玄尧物色下任皇后的人选。

“我觉得妙婭公主倒是很適合。”

“身份尊贵,出手豪阔,母国又离得远,不会有外戚干政的隱患。”

“前些日子路上同行,瞧著人也还不错,言谈举止端庄温雅,配得上”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啊”了一声。

“夜顏,你找抽是不是?”

江箐珂想將李玄尧从身前推开,奈何再怎么用力也是徒劳,反倒被他压在身下。

“好好的,怎么咬人啊?”

大手钳住她的脸颊,李玄尧俯身吻下。

似是惩罚她適才的那番话,今夜他的动作强势极具侵略性。

舌尖被咬得微痛,唇瓣更是被碾磨得发肿,手腕和腰间也被他捏得有生疼。

待温烫的掌心正要向下移时,江箐珂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腕。

气息紊乱,她轻喘嚶嚀。

“我癸水今天刚来,不方便。”

李玄尧泄气般地趴回她的怀里,將头埋在她的脸侧,与她耳鬢廝磨,继续气息纠缠。

他闭眼在她面颊轻蹭,睫毛轻动时,偶尔会在她的皮肤上划蹭下点点湿意。

黑暗里,暗哑微涩的声音飘入耳畔,是一句极轻极轻的央求。

“小满。”

“帮我。”

江箐珂也搞不清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但在收下《放妻书》前,他们便还是夫妻。

夫妻嘛,做什么自然都是天经地义。

於是,江箐珂应了声“好”。

待她甩了甩髮酸的手,正要抱怨时,李玄尧甚是体贴开始按摩揉捏她的手腕和手指。

然后又凑到她耳边,费力发出难听又很小很小的声音。

“以后,不许这么帮”

江箐珂侧耳细听,连眉毛都跟著用力。

“別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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