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码头,商船。
地下室的空气凝滞如铁锈,混杂着咸腥海水和陈年灰尘的气味,唯一的光源是悬在低矮顶棚的那盏孤灯,昏黄的光晕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的人影。
沉辞鹤坐在光影交界处,简单的暗色衬衫,领口扣子随意地敞开几颗,散漫又不失优雅,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此刻正缓慢地活动着腕关节。
在他的脚下,是一具瘫软的身体,血肉模糊,呼吸微弱。
蜿蜒的鲜血小溪一般顺着倾斜的地板蔓延到对面。
那里的椅子上绑着一个人,此时正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
“沉少,这是新货单子。”达蒙把手里的文档递给沉辞鹤。
男人接过去,翻看了两页,皮鞋踩上身下那人的背。
“竟然敢吞这么多,胃口不小啊。”
沉辞鹤嗤笑了一声,弯下腰拿着文档夹狠狠扇了下面那人的脸,又一脚把他踢走。
那人喉咙嘶哑如沙砾,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我…我…错…咳”又猛地咳出了一大口血。
沉辞鹤有些厌恶地撇开眼,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他打开扫了一眼。
是一个陌生虚拟账号发来的图片。
地下室的信号不太好,图片加载了很久才一点点地跳出来。
先是男人咬着红绳,满脸红晕的脸……然后是他半敞的衬衫……
沉辞鹤的表情随着出现的图片数量增加愈发冰冷。
手机莹白色的光亮照在男人的脸上,下颌线紧绷如刀锋,薄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线,几缕黑发垂落,在他额前投下细微的阴影,但阴影之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不是怒火中烧的明亮,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封般的冷光,象是严冬深夜覆满冰层的海面,平静之下蕴含着能将人瞬间撕裂的致命寒意。
他的“丈夫”都背着他做了什么?
是被人哄骗,还是心甘情愿?
偏偏……他还被激起了欲望。
沉辞鹤死死地盯着图片中男人的每个姿势,好象要隔着屏幕将人吞吃入腹。
所有图片加载完毕,底下有一句话。
沉辞鹤扯开嘴角,他想起了之前在顾昀手机里看到的照片。
对比这个人,那个姓裴的明显愚蠢的多,公然挑衅,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或许也不是愚蠢,而是一种自信。
自信能从一个娇弱无能的“oga”手里夺走beta的心。
可笑。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吩咐达蒙,“剩下的你来处理。”
达蒙惊诧:“沉少,那陈泽?”
沉辞鹤随意地扫了一眼对面椅子上的男人,“留口气,关一夜,明天早上再放。”
他踏着血上了甲板,驱车回家。
在抵达小区时才反应过来,转头去了旁边一家酒店,冲洗换了身衣服后才上楼。
此时顾昀正在睡梦中。
男人穿着棉质的蓝色睡衣,抱着床上的一个毛茸茸大鲨鱼,睡的正香。
只不过姿势太过随意,一条腿翘在了鲨鱼身上,被子也不知道何时扔掉了一边,衣角上卷,露出了一截细腰,头发也乱乱的。
只有在睡觉时,beta才显得随性一些,但还是笨笨的。
沉辞鹤带着一身燥气和兴师问罪的心情打开卧室房门,就看到顾昀睡的四仰八叉的样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走到了床边。
好蠢。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beta一见钟情,甚至不惜为了他,编造自己的性别和家世,还陪他住在这种窄小逼仄的老破小里,扮演一个贤惠的妻子。
真离谱啊……
沉辞鹤都想笑了。
他舔了舔唇,解开外套,爬上了beta的床。
上衣的材质有些粗糙,他怕划伤了beta,毕竟beta的皮肤连掐一下都会红很久。
他张开双臂从后抱住beta,尖牙蹭着beta的后颈。
一双眼眸在深夜里漆黑如墨。
睡熟的beta身体下意识地感受到不安,肩膀往上顶。
下一秒肩膀又被狠狠咬了一口。
这下顾昀不得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