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12月28日,夜幕笼罩著巴黎郊外,一片漆黑。
借著夜色的掩护,武装士兵们神情紧张地在巴黎郊外悄然集结。
“共和国的儿郎们啊!”
在耀眼的探照灯后方,佩戴军刀、披著猎猎作响的披风,全副武装的甘末林高声呼喊。士兵们的视线如同被吸引般齐刷刷望向他。
甘末林看著这些即將被自己推进死地的士兵,脸上既有负罪感、又有誓死保卫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坚定。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今日我们匯聚於此,是为了捍卫自巴士底狱光辉之日起,法国人民歷经无数艰难险阻、付出巨大牺牲方才建立起来的共和国和民主制度。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迷失於私怨与空洞復仇之念,为了一己之私,欲以法国与法国人民的生命作为赌注,挑起第二场世界大战的敌人——弗朗索瓦·德·拉·洛克。”
“”
“当然,眾所周知,我们的处境极其不利。与敌军相比,我们的兵力不过是沧海一粟,甚至连市民也会將我们视作叛军,辱骂我们。恐怕,在座各位之中,能与我一道看到明日清晨阳光的人,寥寥无几。”
甘末林冷静的话语令眾士兵不禁神情一紧。
但他们之中,无一人露出惧意。
也没有人偷偷看向左右,想要逃跑。
因为这里的每一位士兵,早已向甘末林起誓——要与他一同守护法兰西共和国。为了这份誓言,他们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我们的计划非常简单。”
甘末林望著这些即便明知必死仍愿与他同行的士兵,心中充满感激,再度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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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国家社会党的残余势力全部肃清。包括贝当、魏刚、达尔朗等与法西斯勾结的军方將领与海军上將,一个不留!还有,最重要的——”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但语气中的决绝却愈发明显,“弗朗索瓦·拉·洛克!动失败,也务必將拉·洛克斩於刀下!”
甘末林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士兵的脸庞,似乎在与他们一一確认这个决心。士兵们默默点头,似乎明白这任务的重要与艰巨性。
就算要背负炸药衝进敌阵,也必须拔除这个试图让法兰西坠入黑暗的独裁者之种。
“出发吧,兄弟们!共和国的命运繫於我们一身!”
“vive france!vive république!”
——咔嚓!!!
伴隨著士兵们震天的呼喊与整齐划一的敬礼声,操场上迴荡起鏗鏘激昂的迴响。
轰隆隆——
承载著共和国最后希望的卡车,朝著此刻依旧灯火通明、辉煌不减的光之都——巴黎,隆隆驶去。
“共和国万岁!”
“哇啊啊啊啊!!”
砰!噠噠!
“什、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所有人举枪!叛乱来了!”
“紧急情况!
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最后一战,最后的挣扎,是在保卫巴黎的守备队士兵的尖叫与怒吼中拉开的帷幕。
“快点!罗克现在应该在国家社会党总部。必须在他逃跑之前將他剷除!”
“是,长官!”
伴隨著卡车的轰鸣与密集的枪声,从梦中惊醒的巴黎市民,望著蜂拥进城的政变军队,惊恐尖叫。而在最前方亲自指挥士兵的甘末林一声高喊,士兵们也齐声怒吼,加快了步伐。
照这个速度,不出多久就能抵达目標。
计划进行得比预想还顺利,士兵们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但甘末林的脸色却没有丝毫放鬆。
“太顺利了。”他心中暗自思忖。
他曾是巴黎防卫的主官,对这座城市的防御系统了如指掌。
“按理说,现在巴黎守备队早该出动,拦下我们才对。”
可即便他们已穿过巴黎的中枢,守备队却依然未露一面。
街道上只有警察、宪兵以及少量的士兵在进行零星的抵抗。
“难道消息泄露了?”
甘末林不禁心生疑虑,想起那位至今未曾现身的戴高乐,但隨即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儘管他们意见不合,戴高乐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军人,作为法兰西人,他骄傲而固执。
他绝不会是告密者。
“那会是谁不,事到如今再想也晚了。
政变已然开始。
即使这是个陷阱,甘末林也只能朝著那渺茫的希望继续前进。
“將军阁下,前方就是国家社会党总部!”
“全军突入!”
伴隨著甘末林的命令,政变军高声吶喊,猛扑向国家社会党总部。
而负责守卫总部的骑士团也开始了反击。
但这些人不过是些虚有其表、浸淫於权谋与浮华的政客打手罢了。
他们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的对手。
“可、可恶!”
“快逃啊!!”
短短几分钟交火后,斗志崩溃的骑士团溃不成军,政变军趁势攻入总部。
“嗯?誒誒?”
“將、將军阁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可他们好不容易攻下的国家社会党总部,竟空无一人。
轰隆!!!
“!!”
就在政变军的脸上开始浮现不安时,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连带著墙壁倒塌,淹没了甘末林的指令。
惊愕之中,甘末林转头望向总部外,只见炮口冒著硝烟,巴黎守备队正用重炮將总部反包围!
“让人想起几年前的事了呢,將军阁下。虽然那时我们的处境恰恰相反。”
“请投降吧,將军。”
“我並不想让法国人自相残杀。现在投降的话,念在旧情与您的功绩,我可以保您一命。”
“我只是想夺回我们、法国曾经失去的东西。这有错吗?” “只不过是你那可悲的復仇心罢了!就算我今天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让你——嗯?”
“赖伐尔?”
赖伐尔,现任劳动部长、人民阵线成员、共和国忠诚派的皮埃尔·赖伐尔。
此刻甘末林终於明白了,是谁走漏了消息。
“赖伐尔!你这个吃著共和国俸禄、身为人民阵线一员的部长,居然投靠法西斯,背叛共和国!”
“別怪他了。赖伐尔大臣只是终於明白了,真正值得效忠的地方在哪里。与將军阁下不同而已。”
“闭嘴!”
但他心中已是一片焦灼。
那么此时此刻,为了逃往瑞士而行动的达拉第、雷诺、布鲁姆、曼德尔等共和国忠诚派的领导人——恐怕也都陷入了危险。
“拜託了一定要平安无事”
甘末林早已做好了赴死的觉悟,但他们还不能死。
若失去了他们,共和国忠诚派將会群龙无首、四分五裂,关於共和国与民主的希望也將就此断绝。
“共和国的儿郎们,我的兄弟们,记住——我们要做的事,从未改变。”
听到甘末林的话,政变军士兵纷纷点头。
即使他们將背负耻辱而死,也要斩杀共和国之敌——弗朗索瓦·德·拉·罗克。
如今,那敌人就站在他们眼前。
那么剩下的,只需一件事。
“为了共和国。”
鏘!
甘末林拔出了那把自他成为军官以来便隨身携带的军刀。
士兵们也纷纷將刺刀装上步枪,拔出短刀。
伴隨著嘶吼,甘末林与他的部下们朝敌军的防线猛衝而去。
“真是无聊。”
“剩下的就交给两位將军了。”
“甘末林”
“他已经决意与共和国共赴黄泉。既然无法为我们所用,便没有留他性命的理由了。”
“明白。”
贝当与魏刚点了点头。
儘管要亲手杀死曾经的战友甘末林让他们心中五味杂陈,但如拉·罗克所说,他们的道路早已分道扬鑣。
“全军,开火!”
轰!轰隆!噠噠噠噠噠噠!!
伴隨著贝当的命令,火炮的炮弹与机关枪的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疯狂扫向衝锋而来的甘末林与政变军。
然而,甘末林没有停下。
追隨他的人,亦没有停下。
这,是比任何人都更像法兰西人的谢幕。
“甘末林呢?”
“他已与叛军一同阵亡。”
“是吗。”
那是为了缅怀並致敬这位曾受他敬仰、追隨过的上司的死。
“真是愚蠢。”
如果不是选择追隨共和国,而是投靠自己,结局又怎会如此悲惨?
“和甘末林同谋的其他人怎么样了?”
“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正如甘末林所担心的那样,赖伐尔不仅出卖了他,还连同那些誓死捍卫共和国的同志也一併背叛了。当即下令派出骑士团,逮捕所有人。
“那些背叛祖国的叛徒,不配拥有接受审判的权利。传令下去,一经逮捕,立即处决。”
在他所构想的伟大法兰西中,没有必要容忍那些忠於无能共和国的政客。
更何况,据赖伐尔所说,他们甚至还收受了来自某个身份不明的幕后金主的资助。
至於那个“身份不明”的金主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又是那个该死的“黄祸俾斯麦”
虽然他们都没留下任何证据可供利用,但
“达拉第、布鲁姆、雷诺、曼德尔,这些人,都是法兰西的污点。”
对於法兰西的污点,唯一应得的惩罚只有一个——死。
“我一上任总理,就要立即组建秘密警察。”
“秘密警察?”
“叛徒可不止甘末林与达拉第那一伙。这个国家里,还藏著不少背叛者,乔治。更別提那些英国海盗和条顿蠢货安插在巴黎的无数间谍了。”
別忘了,上一场战爭法国为何会败?
就是因为內部出了叛徒。
为了不让悲剧重演,对国內的严密监视与铁血控制,是绝对不可或缺的。
——砰!
就在此时——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