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就有点不客气了。
朱晨眉毛一挑，放下了茶杯。
“老曹，话可不能这么说。”
“装备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们501旅的旅长冯宇，那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兵，全军有名的‘练兵疯子’。”
“他手底下的兵，作战意志，战术素养，那都是顶尖的。”
“真要拉开架势打一场，谁把谁搅得天翻地复，还真不一定呢。”
两个战区司令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服谁。
一旁的康永年却只是笑呵呵地听着，也不插话。
这场争论，其实也代表了当今世界军事思想的两种主流。
一种，是以《战争论》为代表的。
崇尚集中优势兵力，通过决定性的会战彻底摧毁敌人肉体的“硬杀伤”哲学。
另一种，则是《孙子兵法》里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至高境界。
在韩锋看来，前者是术，是方法。
后者是道，是格局。
就象这次演习，在他看来，真正的战场。
早在演习命令下达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启了。
曹正阳见康永年不说话，话锋一转，直接就把矛头对准了他。
“哎，我说老康，你怎么不吭声？”
“听说你们南边这次派来的是319旅？”
“就是前段时间，爆冷干掉了127旅的那个？”
曹正阳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轻视。
“我看了那场演习的复盘，说实话，运气成分太大了。”
“127旅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才让韩锋那小子捡了个漏。”
“那种小打小闹的胜利，在我们这种级别的对抗里，上不了台面。”
康永年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
“老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什么叫捡漏？什么叫运气？”
“战场之上，抓住机会，把敌人的失误变成自己的胜利，这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你凭什么就断定319旅上不了台面？”
曹正阳嗤笑。
“凭什么？就凭你们319旅还是个轻型合成旅！”
“连个正经的重装甲单位都没有，拿什么跟我的‘重剑’打？拿头去撞吗？”
“更别提朱司令的501旅，那也是兵强马壮。”
“你们319旅夹在中间，谁都能来咬一口。”
他身体前倾，咄咄逼人地看着康永年。
“老康，不是我瞧不起你的人。”
“实在是……你们这支部队的配置，太寒酸了。”
“这次演习，你们能安安稳稳地撑到最后，别第一个被淘汰出局，就算你们赢了！”
“砰！”
康永年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曹正阳！”
康永年的眼睛瞪得滚圆，指着曹正阳的鼻子。
“你少在这里给我摆你那东方战区的臭架子！”
“我告诉你！我的兵，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装备落后怎么了？配置寒酸又怎么了？”
“我军的军魂，从来就不是写在装备参数上的！”
“而是刻在每一个士兵骨子里的！”
“你别把话说得太满，小心最后风大闪了舌头！”
曹正阳被他这一下也给整懵了，随即脸色涨红。
“你……你冲我吼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
“怎么？说两句实话还不乐意听了？”
“好好好，”朱晨赶紧站起来打圆场，把康永年按回座位上。
“老康，老曹，都少说两句，给我个面子。”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倒先自己人干起来了。”
他转头对曹正阳说：“老曹你也是，说话注意点分寸嘛。”
又对康永年劝道：“老康你也消消气，演习场上见真章，现在吵个没完也没意思。”
康永年重重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与此同时。
西陲战区，501旅的驻地。
一排排崭新的99a主战坦克，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旅长冯宇，正站在镜头前，接受着随军记者的采访。
“冯旅长，作为本次演习的夺冠热门，501旅的目标是什么？”
年轻的女记者举着话筒，一脸期待地问道。
冯宇嘴角一咧，笑容里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目标？”
“我们501旅的目标，从来都只有一个。”
“冠军！”
他的声音，通过直播镜头，传遍了全网。
直播间里，瞬间被弹幕淹没。
“卧槽！冯旅长霸气！”
“这才是王牌部队该有的气势！”
“501旅牛逼！干翻他们！”
女记者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继续问道。
“那在您看来，这次演习中，谁会是501旅最强劲的对手呢？”
冯宇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带上了一丝傲慢。
他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天空，意有所指。
“能被我冯宇看作对手的，只有一个。”
“重剑旅。”
“至于其他的部队……”
他轻篾地摇了摇头。
“不过是来给冠军当背景板的罢了，凑数的而已。”
这话说得极狂。
但配合着他身后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钢铁洪流，却又显得理所当然。
女记者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信息，立刻追问。
“那……最近声名鹊起的319旅呢？
他们刚刚才击败了老牌劲旅127旅，很多人都看好他们成为本次演习的黑马。”
听到“319旅”这几个字，冯宇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黑马？”
“呵呵。”
他转过头，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最好别让他们碰上我。”
“否则，我怕他们连一个小时都撑不住。”
“轰！”
这话一出，直播间彻底炸了。
“一个小时？这也太狂了吧！”
“我怎么感觉这哥们儿有点飘啊？轻敌乃兵家大忌！”
“楼上的懂个屁！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战术都是花里胡哨！”
“就是！冯旅长这是自信，不是狂妄！支持冯旅长！”
“坐等319旅被打脸，哈哈哈！”
“不好说，我总觉得319旅没那么简单，那个韩锋，邪乎得很。”
网络上的争论，丝毫没有影响到现场。
“冯旅长，我们查阅过往的资料。
319旅在多次非对称对抗演习中，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胜利。”
“很多人称他们的副旅长韩锋为‘战术天才’。”
“您真的认为，这样一支部队，会如此不堪一击吗？”
这个问题，问得相当尖锐。
冯宇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转过身，用手拍了拍身边一辆99a坦克的炮塔，发出“梆梆”的闷响。
“战术天才？”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也配叫天才？”
“记者同志，我问你，你觉得战争，最重要的是什么？”
女记者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