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另一名队员，也就是射手，在远处使用实弹。
对‘人质’身后的歹徒模型靶进行射击。”
“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射手在极端压力下的精准射击能力。
以及‘人质’对战友毫无保留的绝对信任。”
“因为在战场上，你必须要把自己的后背，甚至性命，完完全全地交给你的队友。”
李忠的解释清淅明了，但每一个字都让陈静的心往下沉一分。
这已经不是危险了。
这简直就是疯了！
韩锋打断了李忠的话。
“说再多，不如看一遍。”
他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李忠，去靶场，把靶子立好。”
“是！”
李忠立刻领命而去。
靶场上。
一个与真人一比一的歹徒模型靶很快被立了起来。
靶子的头部和胸口位置，都画着清淅的红色圆心。
陈静跟在后面，每走一步都觉得腿上灌了铅。
她看到那个靶子，就忍不住开始想象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场景。
就在这时，韩锋径直走到了那个歹徒模型靶的前面。
然后转过身，后背紧紧贴着靶子站定。
那个歹徒模型的“脑袋”，就正好悬在他的头顶上方，距离不过十几厘米。
韩锋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落在陈静身上。
“看清楚了。”
陈静的心脏被这眼神看得漏跳了一拍。
不远处，一名穿着吉利服的狙击手已经就位。
他趴在地上，迅速架好了狙击枪。
李忠深吸一口气，举起手。
“射手就位！”
“准备——！”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被抽干了。
陈静死死地盯着百米之外的韩锋。
他站在那里，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陈静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甚至没看清子弹的轨迹。
只看到韩锋头顶上方的那个歹徒模型靶。
脑门正中心的位置，瞬间炸开一个弹孔。
精准！
致命！
而韩锋，从始至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战果，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然后，他迈步从靶子前走了回来。
陈静的腿彻底软了。
她扶着旁边的一棵树，才勉强没有瘫倒在地。
那是真枪！
那是实弹！
子弹的呼啸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带着死亡的气息。
她终于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特种兵。
韩锋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明白了吗？”
陈静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点头。
“现在，轮到你了。”
韩锋的语气很平淡，却象一道命令，不容置喙。
他指了指那个刚刚被子弹贯穿的靶子。
“过去，站好。”
然后，他转向一旁始终沉默的楚依。
“楚主任，枪给你准备好了。”
一把崭新的95式自动步枪被递到了楚依手上。
陈静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让她去当靶子？
让楚依来开枪？
“不！”
恐惧终于压倒了理智，她脱口而出。
“首长！我……我不行！我做不到！”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太危险了！万一……万一打偏了怎么办！”
“万一？”
韩锋冷冷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特种兵的字典里，没有‘万一’。”
“上了战场，敌人会给你‘万一’的机会吗？”
“要么上，要么滚。”
韩锋的声音陡然提高。
陈静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擦了一把眼泪，用尽全身的力气，迈开了颤斗的双腿。
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让她恐惧的靶子。
当她终于站在靶子前。
后背粘贴冰冷的模型时，她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远处那个黑洞洞的枪口。
脑子里一片混乱，闪过的全都是自己被打中的血腥画面。
永别了，爸妈。
永别了，这个还没看够的世界。
“砰！”
枪声再次响起。
比上一次更近，更响，更震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一秒。
两秒。
她还活着？
她慢慢地，试探性地睁开眼睛。
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
她颤斗着抬起头，看向自己头顶上方的模型靶。
在刚才那个弹孔的旁边，又多了一个新的，同样精准的弹孔。
距离她的头顶，同样不过十几厘米。
那股紧绷到极点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断了。
陈静双腿一软，顺着靶子滑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劫后馀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韩锋走了过来，低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她。
“感觉怎么样？”
陈静抬起头，眼神空洞，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韩锋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一些。
“好了，起来吧。”
他顿了顿。
“从明天开始，去特战大队报到。”
听到这句话，李忠和楚依都露出了微笑。
在他们看来，陈静虽然过程狼狈，但总归是撑过了这一关。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
陈静，却用力地摇了摇头。
“报告首长！”
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我……我不去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报告首长，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我的综合素质，我的心理素质。
距离一名合格的特战队员，还差得太远太远。”
“我为我之前的无知与狂妄，向您道歉。”
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对着韩锋，标准地敬了一个军礼。
“我请求，能让我先留在信息情报中心，继续学习与锻炼。”
“等我什么时候，觉得自己真正准备好了，我再向您和特战大队，提出申请！”
她终于明白了。
特战大队的门，不是靠嘴硬以及几分小聪明就能敲开的。
那需要用汗水，用胆魄，甚至用生命去叩响。
而现在的她，还远远不够格。
看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女兵，韩锋的嘴角，再次牵起那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很好。”
“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是进步的开始。”
“回你的岗位去吧。”
“是，首长。”
陈静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她的背影，不再有来时的盛气凌人，多了一份沉淀。
经过韩锋这么一通敲打，不光是她。
整个新兵队伍里那些不服管教的刺头，全都蔫了。
谁也不敢再炸刺儿了。
开玩笑，连陈静这种天之骄女都被副旅长几句话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他们这些歪瓜裂枣上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一时间，整个319旅的训练场上，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新兵们嗷嗷叫着，玩了命地加练。
老兵们也被这股风气带动，训练热情空前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