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米的距离，用自动步枪打头顶的苹果？
枪口稍微抖一下，子弹稍微偏一寸。
打中的就不是苹果，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朝夕相处的战友！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这个旅长都得跟着吃挂落！
“胡闹！”
康永年身边的马承宇政委，脸色也变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意。
“这简直是乱来！拿战士的生命开玩笑，这是哪个部队的歪风邪气！”
康永年没有说话。
他的脸色很沉，眼神锐利地盯着靶场中央的韩锋，还有那些头顶苹果的特战队员。
他看到了那些队员的脸。
没有恐惧，没有退缩。
他们的眼神坚定，身体站得笔直，纹丝不动。
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
将自己的生命，毫无保留地交给自己身后的战友。
康永年心头巨震。
他当了一辈子兵，从没见过这样的训练。
更没见过这样的兵。
就在这时，队伍最前面的韩锋，声音冷酷地响起。
“射击准备！”
他对面的特战队员，齐刷刷地举起了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五十米外，战友头顶那抹刺眼的红色。
孙立诚的心跳都快停了。
他想喊，想冲下去阻止这场疯狂的闹剧。
可他的脚下象是生了根，动弹不得。
康永年和马承宇，还有他们身后所有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
“开火！”
韩锋手里的秒表，猛地按下。
“砰！砰！砰！砰！”
一连串清脆的点射。
然后。
人们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些红彤彤的苹果，在一瞬间，被尽数打爆！
而那些顶着苹果的特战队员，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直到枪响过后，他们才齐齐地松了口气。
孙立诚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这……这枪法……”
“五十米，自动步枪，打苹果……这怎么可能……”
“更可怕的是那些当靶子的兵，这心理素质，简直不是人！”
康永年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转过头，看着几乎要虚脱的孙立诚。
“孙立诚。”
“到！”孙立诚一个激灵，猛地立正。
“这个韩锋，还有他的兵，都是这么练的？”康永年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报……报告司令！”
孙立诚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舌头都有些打结。
“这……这是他们特战大队的……极限科目训练……平时……平时不常搞……”
他说的是实话，也是屁话。
这种训练，别说常搞，搞一次都够他孙立诚喝一壶的了。
康永年没再追问。
他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靶场。
只见韩锋正在训话。
“都看到了吗？”
“这就是信任！”
“我要求你们，每个人都要把自己的后背，放心地交给你的战友！”
“因为在战场上，他们就是你唯一的依靠！”
“听明白没有！”
“明白！”
吼声再次响彻山谷，带着一股无所畏惧的悍勇之气。
康永年点了点头。
他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门口那两个哨兵，眼神里会有杀气了。
在这样的部队里待久了，没杀气才怪了。
“走，我们换个地方看看。”
康永年率先迈开了步子，朝着训练场的另一侧走去。
孙立诚赶紧跟上，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这要命的信任射击。
再看下去，他真怕自己的心脏受不了。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又被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们看到了更加离谱的一幕。
在训练场的另一头，搭建着一个仿真的居民楼场景。
足足有三层楼高。
而在三楼的一个窗户边。
一个人，正被另一个“人”用枪指着头。
那个被指着头的人，摆出了一个标准的被劫持人质的架势。
而他身后那个“歹徒”，则是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人体模型。
在居民楼下方，大概五百米开外的一处高地上。
一个穿着吉利服的狙击手，正趴在地上，通过瞄准镜，死死锁定了三楼窗户的位置。
“哟，这是在搞人质解救的狙击训练？”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说话的是127旅的副师级大校，崔允。
他跟127旅的政委孔振华。
还有已经退居二线的老师长田老，是跟着康司令他们一起过来交流学习的。
刚才看到头顶苹果的射击，已经让他够震撼的了。
现在看到这个，他反而觉得正常了不少。
“这个科目好啊，贴近实战。”
孔振华政委也点点头。
“不过……那个狙击手是不是有点尤豫了？这都瞄了半天了，怎么还不开枪？”
“演习嘛，用的是空包弹，估计是在走流程。”崔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就是那个扮演人质的兵，演得还真挺象那么回事。”
孙立诚听到他们俩的对话，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没了。
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动静。
空包弹？
走流程？
你们是真不知道韩锋那个疯子有多疯啊！
田老一直没说话，只是用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静静地看着。
他看到了那个扮演人质的兵，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他总觉得有些眼熟。
“孙旅长。”
田老忽然开口。
“那个扮演人质的，是你们旅的兵？”
孙立诚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他是……”
“是谁？”康永年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皱着眉问了一句。
“报告首长……”
“那个扮演人质的……是我们的特战大队大队长，韩锋。”
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崔允和孔振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们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使劲往那个窗口看去。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个身形，那个站姿……
“胡说！”
崔允第一个叫了起来。
“他一个大队长，跑去亲自当人质？开什么玩笑！”
“就是啊，这不合规矩！”孔振华也附和道。
康永年和马承宇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孙立诚，我再问你一遍。”
康永年的语气，冷得让人发颤。
“用的是不是实弹？”
孙立诚闭上了眼睛，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是。”
一个字。
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崔允和孔振华，两个人呆立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实弹？！
五百米开外！
狙击手打人质身后的目标？
而且那个人质，还是他们的大队长？！
疯了！
这个叫韩锋的，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