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孔振华的老脸更红了。
“能不能……给我弄个头套戴上？”
“黑色的那种，电影里绑匪用的那种就行。”
“好歹……好歹给我这个老同志，留点面子……”
“……”
许若琳沉默了。
她那眼神里，三分无语，三分诧异，还有四分“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荒唐感。
与此同时。
导演部的大屏幕上。
孔振华和许若琳在车内的对话，正通过高清摄象头，一字不漏地实时直播着。
当孔振华那句“能不能给我弄个头套”说出口时，整个观摩大厅爆发出哄堂大笑。
而网络直播间里，早已被密密麻麻的弹幕所淹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笑得我满地找头，孔政委您是懂节目效果的！】
【神他妈要个头套！政委，您醒醒啊！这是全国直播！
您那张帅脸早就被我们截图做成表情包了！】
【今日金句：给我弄个头套，留点面子。】
【社会性死亡大型直播现场，我替孔政委尴尬得脚趾已经在地上抠出了一座紫禁城！】
【有一说一，蓝军这个指挥官韩锋，是真滴骚啊！
这路子也太野了，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这何止是野，这简直是脏套路，为了赢不择手段，人品可见一斑。】
【楼上圣母婊？演习就是战争，战争你跟敌人讲人品？
【可这也太损了点吧？
我听我二舅姥爷的邻居说，这个韩锋从小就不是什么好鸟。
三岁偷鸡，五岁摸狗，上房揭瓦，无恶不作！】
【卧槽？真的假的？还有这种瓜？细说细说！爱听！】
【就是，听说他小时候在军区大院。
专门掀女孩子的裙子，还往人家铅笔盒里放毛毛虫，是院里一霸！】
弹幕的风向。
在短短几分钟内，就从讨论演习战术，迅速歪到了对韩锋本人的八卦与人身攻击上。
武警某支队，作战勤务值班室。
苏晴，正蹙着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直播。
当看到那些抹黑韩锋的弹幕时，她那张冷淡的脸上，瞬间复盖了一层寒霜。
什么偷鸡摸狗？
什么掀女孩子裙子？
胡说八道！
她和韩锋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青梅竹马。
那个家伙虽然有时候是有点气人，有点不着调，但什么时候干过这么龌龊的事情？
苏晴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
【纯属造谣！我跟韩锋从小就认识，他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请注意你们的言辞，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她的评论刚发出去，立刻就涌来了好几条回复。
【哟，急了急了，你是他小情人吧？这么急着出来洗地？】
【美女，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看他在演习里这手段，又阴又狠，小时候能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反正不信。
【就是，我们也就图一乐，你这么认真干嘛？难道被他说中了？】
看着这些阴阳怪气的回复，苏晴气得胸口发闷。
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有些无力。
是啊。
演习里的韩锋，确实展现出了她从未见过的一面。
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韩锋吗？
难道……
我认识的那个韩锋，真的只是他伪装出来的一面？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苏晴狠狠地掐灭。
不！
不可能！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但是，那种被污蔑的愤怒。
以及对自己那一瞬间动摇的恼火，交织在一起，让她烦躁到了极点。
“砰！”
苏晴猛地将手机扣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战区陆军导演部。
“这个蓝军的指挥官，韩锋……他这是在拿命玩演习啊！”
“何止是拿命玩，他这是在玩火！”
“他就不怕把红方给逼急了？
把孔振华的家属都给牵扯进来，虽然是假的，但这性质太恶劣了！”
“我担心的是崔允那个愣头青。
他是127旅装甲团的团长，是孔振华一手提拔起来的兵，出了名的脾气爆。”
“韩锋这么搞他老领导，万一崔允上头了。
不管不顾地带人冲了蓝军指挥部，那乐子可就大了！”
“演习打成私人恩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议论声此起彼伏，大多数人都对韩锋这种“不讲武德”的打法，表示了担忧。
“都安静一下。”
一个坐在最前排，始终沉默不语的老专家，缓缓开口。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
老专家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为什么，韩锋的这个‘脏套路’，能成功？”
“为什么我们的指挥员，他的家庭住址，家庭成员信息。
能这么轻易地被一个渗透进来的小分队搞到手？”
“这暴露出来的问题，还不够严重吗！”
老专家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是啊。
大家都在指责韩锋的手段脏，路子野。
可如果不是红方自身存在着巨大的，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的防卫漏洞。
韩锋的计划又怎么可能如此顺利地实施？
“战争时期，敌人会跟我们讲道义，讲规矩吗？”
“他们只会用尽一切办法，攻击我们最薄弱的地方！”
“从这个角度看，韩锋的这次行动，虽然冒险，虽然出格。
但却给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一堂极其深刻的课！”
“这小子，是真的一肚子坏水啊。”
老专家最后感慨了一句。
“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坏水，冒得有价值。”
另一间更为宽敞的观摩室内。
127旅的前师长，已经退休的田老，看着屏幕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他忽然扭头，看向身边的战区陆军参谋长，郑岳。
“老郑啊。”
“恩？老首长，您说。”郑岳连忙应道。
“我之前那个提议，说想把我那孙女介绍给韩锋这小子……现在我收回。”
郑岳一愣，随即苦笑起来。
“老首长，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说实话，我之前也动过类似的心思，想让我家那丫头跟他见见。”
“现在嘛……”
郑岳摇了摇头。
田老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是怕了？”
“我跟你想的可不一样。”
田老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屏幕上韩锋的名字。
“我不是怕他，我是觉得，我那孙女，配不上这小子了。”
“这小子心里装的东西，太多，太深，一般人驾驭不住。”
郑岳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叫配不上？
他担心的可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