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设置好！”
“现代战争，打的就是机动，就是速度！
死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早就过时了。”
“就该这么搞，把部队拉到极限环境里去锤炼！”
他看着康永年，有些疑惑。
“这个演习安排得很好啊，思路清淅，目标明确。
既有挑战性，又贴近未来战争的实战须求。”
“你到底在尤豫什么？”
“难道是319旅那边，对这个安排有意见？”
“不。”
康永年摇了摇头，终于图穷匕见。
他拿起另一份文档，那份被郑岳拍在桌上，又被他视若珍宝的方案。
“他们对安排没意见。”
“他们只是在‘如何守住高地’这个问题上，提出了一点……小小的，富有创意的想法。”
康永年将方案递了过去。
“你自己看吧。”
马承宇带着几分好奇，接过了那份薄薄的作战方案。
他相信，以韩锋的脑子，肯定能想出什么出奇制胜的妙招。
或许是构筑什么新型的防御工事？
或许是运用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电子战手段？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方案的具体内容上时，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凝固了。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马承宇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提前一个星期，渗透进入127旅驻地……”
“对127旅营级以上所有主官的通信，进行24小时不间断监听？”
马承宇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康永年。
“老康，这……这是不是有点过线了？”
“演习还没开始就进行电子渗透，这不符合演习规则吧？”
康永年面无表情，做了一个“请继续往下看”的手势。
马承宇的眼神重新回到方案上。
当他看到下一条计划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整个人象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劫持……127旅主官的……直系亲属？！”
“以此为要挟，迫使其指挥系统陷入混乱，甚至直接策反对方指挥官？！”
“啪！”
马承宇狠狠地将方案拍在桌子上，发出的巨响比刚才的郑岳还要大。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因为极度的愤怒，脸色涨得通红。
“疯了！”
“简直是疯了！”
“康永年！你告诉我，这是作战方案，还是犯罪计划？！”
“那个叫韩锋的，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马承宇指着方案，手指都在颤斗。
“这是演习！是军队内部的对抗演练！”
“不是真正的战争！我们是有底线的，有原则的！”
“把军人家属牵扯进来，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这会动摇军心的！会让我们整个军队的价值观都受到冲击！”
他死死地盯着康永年。
“我们一直强调，演习要‘贴近实战，但全程可控’！”
“这个方案，哪里还有半点‘可控’的影子？”
“这已经不是大胆了，这是歹毒！是邪门歪道！”
“我绝不同意！”
“我以南边战区陆军政委的名义，正式表态，
我绝不同意这份狗屁不通、荒唐至极的作战方案！”
“必须立刻驳回！并且要严肃处理方案的提报者！严查他的思想动态！”
马承宇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他原以为康永年找他来，是商量如何遏制这种歪风邪气。
却没想到，从康永年的脸上，他看不到丝毫的反对。
他看到的，竟然是一种……默许？
马承宇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老康……你……”
“你该不会是……想批准它吧？”
……
319旅的旅部会议室里。
旅长孙立诚坐在主位。
“同志们，都到齐了，那就开会。”
孙立诚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有力。
“刚刚从战区开会回来，带回来一个消息。”
“一个月后，我们将与127旅进行一场实兵对抗演习。”
“旅长，这次演习的课题是什么？”一名作训科的参谋问道。
孙立诚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缓缓说道：“高地攻防。”
“我们是蓝方，防守方。”
“任务是，坚守315高地。”
“红方，也就是127旅，任务是在七天之内，攻占315高地。”
“这次演习，战区为了考验我们的极限防御能力。
给我们配属了一个远程火箭炮营，和一个直升机作战群。”
远程火箭炮营！
直升机作战群！
这可是好东西啊！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兴奋议论声。
“我靠，远火都给咱们了？这支持力度可以啊！”
“还有直升机，那咱们的机动性和火力投送能力，不就上了一个台阶？”
然而，政委傅雨晴却始终保持着冷静。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副参谋长韩锋，轻声问道：
“旅长，那127旅呢？他们有什么加强？”
孙立诚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们……没有加强。”
是啊。
人家127旅，自己就有陆航团，有远程炮兵，有重型坦克。
他们根本不需要加强。
战区给319旅的这点儿“加强”，充其量，也就是把双方的实力差距拉近了一点点。
从“完全没法打”，变成了“好象可以挣扎一下”。
“127旅的火力投送能力，是我们旅的三倍以上。”
“主战坦克的性能，领先我们整整一代。”
“兵力数量，也比我们多出一个团。”
孙立诚每说一条，在座军官们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仗，怎么看都是个死局。
“守住七天……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名营长低声说了一句。
“是啊，正面硬刚，我估计咱们连三天都撑不住。”
“别说三天，能顶住第一轮饱和式炮火复盖，都算咱们工事修得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一个人。
副参谋长，韩锋。
孙立诚也看向韩锋。
“韩锋，你的意见呢？”
听到旅长点名，他缓缓抬起头。
“我的意见？”
“很简单。”
“不跟他们打正面对抗。”
不打正面对抗？
韩锋站起身，走到了地图前。
他拿起指挥棒，却没有指向315高地，而是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长长的，曲折的线路。
那是从127旅驻地，通往315高地的行军路线。
“旅长，各位，我们来做一道简单的算术题。”
“127旅的重火力是我们三倍，兵力比我们多，装备比我们好。”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选择在315高地跟他们死磕，是什么结果？”
他停顿了一下，环视众人。
“结果就是，被他们的炮火一遍一遍地犁地。
被他们的坦克集群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直到我们的人员、弹药、工事全部消耗殆尽。”
“这不叫打仗，这叫送死。”
虽然难听，但这是事实。